宇髄天元的退役仪式在一种混合着感伤、敬意与对未来祝福的复杂氛围中落下帷幕。众柱们互相道别,三三两两地散去,各自返回岗位或驻地。庭院中,宇髄天元最后看了一眼这片承载了他八年青春与热血的地方,转身走向廊下等待他的三位妻子。雏鹤、须磨、槙於迎上前,眼中含着泪光,脸上却带着释然与喜悦的笑容。宇髄天元伸出仅存的右臂,将三位妻子一同揽入怀中,豪迈的笑声再次响起,带着卸下重担后的轻松与对家庭的承诺,在紫藤花影中渐行渐远。
一个粉绿色的身影却飞快地凑了过来,柔软的手臂不由分说地紧紧抱住了白鸟岩的胳膊。
“岩君!”甘露寺蜜璃仰起脸,大眼睛里满是不舍,脸颊红扑扑的,“这就要走了吗?下次见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她的声音带着撒娇般的鼻音,让人不忍拒绝。
白鸟岩停下脚步,感受到手臂上传来的柔软触感和依恋,他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顶。
“嗯。”他的声音比平时稍缓,“你也得回锻刀村了吧?”
“唔……”蜜璃嘟起嘴,抱得更紧了,几乎整个人都挂在了他的胳膊上,“可是……可是我会想你的!还有忍小姐!蝶屋好远啊……”
一旁的蝴蝶忍看着这一幕,紫眸中闪过一丝无奈又好笑的神情,她轻轻咳嗽了一声,微笑道:“蜜璃,锻刀村的任务也很重要哦。”
白鸟岩看着蜜璃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沉默了片刻,终于开口道:“过两天,我去锻刀村看你。”
“真的吗?!”蜜璃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如同盛满了星星,“岩君你说真的?不许骗人!”
“嗯。”白鸟岩点了点头。
“太好了!”蜜璃立刻雀跃起来,终于松开了紧抱的手臂,但依旧恋恋不舍地拉着他的袖角,“那说好了哦!一定要快些来哦!我等你!”她一步三回头,粉色的长发在阳光下跳跃,脸上洋溢着幸福又期待的笑容,直到走出很远,还在不停地挥手。
送别了蜜璃,白鸟岩和蝴蝶忍并肩走在返回蝶屋的路上。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气氛安静而平和。但蝴蝶忍的眉头却微微蹙着,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一路无话。
刚踏入蝶屋那充满药草清香的庭院,蝴蝶忍忽然停下脚步,转身看向白鸟岩。她脸上的温和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罕见的严肃和不容置疑的神情。
“阿岩,”她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坚定的力量,“你跟我来一下。”说完,不等白鸟岩回应,便伸手拉住他的手腕,力道不小,径直将他带向自己的房间。
“忍?”白鸟岩有些疑惑,但还是顺从地跟着她。
进入房间,蝴蝶忍反手轻轻合上拉门。房间布置得简洁而雅致,空气中弥漫着她身上特有的、混合着紫藤花与药草的淡淡香气。她转过身,面向白鸟岩,抬起那双紫水晶般的眼眸,深深地、一瞬不瞬地盯紧了他。
“阿岩,”她再次开口,语气凝重,“你使用那柄‘不死斩’……付出的代价,恐怕不只是消耗体力那么简单吧?”她的目光锐利,仿佛要穿透他平静的外表,直抵内心深处的真相。
白鸟岩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他下意识地移开视线,避开了她探究的目光,沉默着没有立刻回答。
他的回避,无疑证实了蝴蝶忍的猜测。她的心猛地一沉,一股混合着担忧、生气和些许委屈的情绪涌上心头。
“白鸟岩!”她向前逼近一步,声音微微提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知道!我知道你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大义,是为了斩杀恶鬼,保护无辜!我从未想过要阻拦你!但是……”她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带上了一种近乎脆弱的恳求,“你至少应该告诉我!至少应该让我知道!我们之间……难道不是不分彼此的吗?难道还有什么需要隐瞒的吗?”
她望着他,眼中渐渐氤氲起水汽,声音哽咽:“至少……至少让我能帮帮你!我知道,我能做到的或许很少,我不想只是在一旁眼睁睁看着!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做不了……”晶莹的泪珠终于无法抑制地顺着她光滑的脸颊滚落下来,滴落在衣襟上,晕开小小的深色痕迹。
白鸟岩看着眼前哭泣的蝴蝶忍,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传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他从未见过她如此脆弱、如此直白地表达出无助和担忧。他伸出手,有些慌乱又极其轻柔地捧起她的脸颊,拇指小心翼翼地擦去那温热的泪痕。
“阿忍……别哭。”他的声音低沉,带着明显的懊悔和心疼,“是我不对。是我不好。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我明明……应该告诉你的。”他笨拙地道歉,看着她通红的眼眶,心里难受极了。
“好!”蝴蝶忍吸了吸鼻子,努力止住泪水,抬起一双被泪水洗过更显清澈坚定的眼眸,牢牢锁定他,“就现在。把一切都告诉我。全部。”
在她的坚持下,白鸟岩终于不再回避。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汲取诉说的勇气,眼神逐渐变得幽深,陷入了那段他不愿轻易触碰的记忆。
“不死斩……拜泪。”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它本就不是为活人打造的武器。它的力量,只有不死之力……才能驾驭。我虽能使用它,但每一次挥动,都会消耗大量体力精力,若精疲力尽,则会消耗生命力。”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道:“那日与黑死牟一战,他的实力远超我的预估。即便动用不死斩,我也并无必胜的把握。原本……我是打算伺机撤退的。”他的眉头紧紧皱起,仿佛再次看到了那惨烈的一幕。
“可是……当我看到他挥出一刀,那庞大的月牙剑气并非针对我,而是肆意横扫,将方圆数百米的房屋尽数夷为平地的那一刻……当我听到无数平民在睡梦中被撕裂、被掩埋,发出的凄厉哭喊与绝望哀嚎……当我闻到那瞬间弥漫开来、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白鸟岩的声音开始微微颤抖,眼中浮现出当时那无法抑制的暴怒与杀意:“我的内心……感受到了空前绝后的愤怒!那愤怒……如同火山喷发,瞬间吞噬了所有的理智和权衡!”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仿佛再次被当时的情绪掌控:“然后……我就感觉……‘他’……又回来了。就像是另一个人格,一个暴虐、疯狂、只知杀戮的怪物,骤然占据了我的身体!不思考代价,不顾及后果,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杀!不计一切代价地杀!直到将眼前的一切彻底毁灭!”
他痛苦地闭上眼,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我能感觉到,我的体力在飞速耗尽,随之而来的,是生命力的疯狂流失!就像……就像有无数只手在同时抽取我的灵魂!但‘他’毫不在意!‘他’享受着杀戮,直到将我彻底掏空,才心满意足地暂时隐匿……”
他猛地睁开眼,看向蝴蝶忍,眼中充满了深深的恐惧与无助:“我知道那是什么……阿忍。那是‘修罗’!即使我重生到了这个世界,跨越了时空……他依旧不肯放过我!他就像潜伏在我灵魂最深处的恶疾,一旦我被极致的愤怒与杀意吞噬,他就会立刻苏醒,取而代之!”
蝴蝶忍静静地听着,她的心随着他的叙述而揪紧。她终于明白,那日他归来时,那远超常理的疲惫与那发根处刺眼的灰白,究竟意味着什么。她没有打断他,只是更紧地握住了他的手,用自己掌心的温度传递着无声的支持。
白鸟岩反握住她的手,仿佛那是他在汹涌记忆海洋中唯一的浮木。他继续诉说着,声音低沉而压抑,揭开了更深、更痛苦的伤疤:
“在苇名,有这么一位女性。”他的眼神变得遥远而温柔,那温柔中却浸满了悲伤,“她叫永真。她……温柔,坚韧,品行高洁。她拥有……如你一般温暖的笑容,也有着如你一般精湛绝伦的医术。她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蝴蝶忍微微一怔,安静地聆听着。
“她会为受伤的我精心治疗,为迷茫的我坚定信心……也会在我即将误入歧途时,毫不犹豫地拔剑,哪怕对手是我。”白鸟岩的声音充满了苦涩,“那时候……我杀了很多人。阻挡我的,妨碍我的,尽数斩杀。我的实力越来越强,我的野心和欲望也日益膨胀……终于有一天,修罗彻底吞噬了我。他诞生于我的杀戮和欲望,他越来越强,甚至独立于我的人格,将我囚禁在脑海的深处……”
他的身体微微发抖,那段记忆显然极其痛苦:“那一天……我杀了我的义父……欲望将我彻底吞没,修罗现世,愤怒之火将要点燃整个苇名……就在那时,永真来了。”他的声音哽咽了,“她那么纤细的手腕,却握紧了长刀。为了不让我继续错下去,为了阻止我造下更多的杀孽,她决意……赌上性命斩杀我。”
“可是……高洁的医者,又怎么会是一个被修罗附身的人屠的对手呢……”巨大的痛苦淹没了他,让他几乎难以呼吸,“她……死在了我的怀里。用沾满鲜血的手……最后一次,抚过我的脸颊……”
房间内一片死寂,只剩下白鸟岩粗重而痛苦的呼吸声。
“我愤怒……我悔恨……我抱着玉石俱焚的心情,在脑海的深渊里,向修罗发起了最后的进攻……我赢了。”他抬起头,眼中是劫后余生般的疲惫与深深的恐惧,“我原以为……我已经彻底斩杀了他。但现在看来……他还在。他一直都在!就潜伏在我的脑海里,时刻等待着……等待着下一次我失控的时刻,准备再次露出獠牙!”
他看向蝴蝶忍,眼中充满了愧疚与害怕:“对不起,阿忍……我不知道到底该怎么说……我真的怕……我怕有一天,我会再次失控,我不再是我自己了……我怕我会伤害到你……伤害到大家……”
蝴蝶忍静静地听着,泪水再次无声地滑落。但这一次,她的眼神中没有脆弱,只有一种无比坚定的、如同磐石般的力量。她伸出手,轻轻抚平他紧皱的眉头,然后缓缓地、坚定地靠进他的怀里,双臂环抱住他的腰,将脸颊贴在他的胸膛上,倾听他急促而痛苦的心跳。
“若真有那一天,”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清晰地传入白鸟岩耳中,“我也会像那位永真小姐一样……用我的生命,去唤醒你。”
“不!不要!”白鸟岩猛地抱紧她,声音因恐惧而嘶哑,“阿忍!你不能这么做!绝对不行!”
蝴蝶忍在他怀里抬起头,泪眼朦胧,却对他露出了一个极其温柔、又无比倔强的笑容:“我会的,阿岩。你知道的,我一定会的。”她轻轻捧住他的脸,望进他惊慌失措的眼底,“所以……就当是为了我,为了不让我做出那样的选择……你要更加努力地保持真我,牢牢地控制住自己,绝对……绝对不能再让那个修罗占据你啊!”
白鸟岩怔怔地看着她,看着她眼中那份为他而生的、混合着无尽温柔与极致刚强的光芒。他心中的恐惧与无助,仿佛被这光芒一点点驱散。
……
无限城。
“黑死牟,”他冰冷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中回荡,“这段时间,你就留在这里帮我。没有我的命令,不准离开无限城半步。”
失去一臂、气息仍显萎靡的黑死牟低着头,六只眼眸中看不出情绪,只是恭敬地应道:“是,无惨大人。”
此时,一旁如同木偶般静立的鸣女,指尖轻轻拨动了怀中的琵琶。一声诡异的弦音过后,她低声汇报:“无惨大人,已按照之前的指令,将半天狗与玉壶,投放在了他们之前所发现的……锻刀村附近。”
鬼舞辻无惨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毫不感兴趣的慵懒神色,他随意地挥了挥手:“随他们去吧。都无所谓了。”他顿了顿,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补充道:“对了,若是……在锻刀村附近,感知到白鸟岩,就将半天狗和玉壶拉回来。”他的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是。”鸣女恭敬地应下。
鬼舞辻无惨站起身,走下王座,看也没看跪在地上的黑死牟,只是淡淡道:“黑死牟,随我过来。”
黑死牟沉默地起身,跟随着无惨的身影,消失在无限城扭曲变幻的廊道深处。鸣女怀抱琵琶,再次隐入阴影之中,整个无限城重归死寂,只有无数楼阁无声旋转组合发出的、令人不安的细微摩擦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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