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回中午从何宅出来时的打扮,方墨坐电梯直接下到地库。
登上在电梯口等待多时的奥迪A8L,方墨同坐在驾驶位的拓海打了声招呼,便低下头继续通过微聊与林琅追忆往昔。
在方墨的记忆里,那是她上小学前的最后一个夏天,算起来应该是她七岁那年的事。
方墨还记得,当时媛媛生病在诊所里屋睡觉,那天又是雨城十年一遇的罕见高温,外面的柏油路都被晒化了、热浪浮在地面上涌动不息,爷爷担心方墨中暑,便要她乖乖在诊所呆着不要乱跑,自然也没有哪个小伙伴冒着毒辣的日头出来找她玩。
媛媛在休息养病不能去搅合,小伙伴们也都在家躲避高温,方墨百无聊赖地将自己倒挂在输液椅上吹电扇,满脑子都只想着什么时候能见到小伙伴们,好向大家炫耀开出来的稀有卡片,因此方墨起初并没有注意到林琅,甚至都没注意到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直到爷爷把她从输液椅上抱下来,将椅子推回到诊所角落用帘子隔开充作输液室的一隅,方墨才注意到有个人抱着个白色的罐子一言不发等爷爷给她扎针输液。
那人十四五岁模样,有着白里透红的脸蛋、端正秀气的五官,以及高挑纤细的身材,只一眼,方墨便立马认定那是个漂亮大姐姐。
那位大姐姐坐到输液椅上,爷爷给她挂好吊瓶,方墨就时不时地装出到后面看媛媛偶然路过的样子悄悄看她。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方墨自然也不例外,尤其还是7岁时的她。
可令方墨疑惑的是,漂亮大姐姐先是目光涣散地呆坐片刻,紧接着开始眼圈发红,最后不知怎的哭了起来。
虽不是那种闻者落泪的嚎啕大哭,可像是断线的珠子般啪嗒啪嗒不断滴落的眼泪,以及微微颤抖的肩膀,让方墨确信对方一定是遭遇了如弄丢一张大刀关胜那般叫人难过的事——是的,在那时候的方墨眼中,恐怕没有什么事情比这更令她难过了。
当时小孩子们中间流行收集某干脆面附赠的水浒卡,而其中以天勇星大刀关胜最罕见。稀罕到什么程度?这么说吧,除了自己开出来的那张,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方墨就再也没见过谁手里有过关胜,周围绝大多数人甚至都没亲眼见过天勇星的卡面长啥样。哪个孩子手里要是有张大刀关胜,他就是大家羡慕的对象,是全场最靓的仔。
花:你现在懂了吧,我当时决定把卡送给你,做了多激烈的心理斗争。
花美狼:(尴尬)
花美狼:只可惜你给我的那张前段时间被人偷了,我想要从网上买张原版的,到现在都没买到。
方墨的头上不由自主地冒出一连串问号。
花:前段时间是什么时候?被偷又是怎么回事?
两人之间最初的交集,是在方墨7岁那年,算起来距今已过去14年之久,林琅能对这东西保持十几年的热情就已经够离谱了,还有人偷?这东西如今很值钱吗?
就在方墨疑惑得直挠头之际……
花美狼:还没回国那会儿,9月份左右吧,跟朋友吃饭钱包被一个黑小鬼给偷了,你给的那张卡我一直放在钱包里的,所以也跟着一起没了,哎~
看到林琅的这条回复,方墨恍然大悟之余顿觉搞笑,忍不住便笑出了声来。
正开车的拓海冷不丁听到方墨的笑声,转动眼珠透过车内后视镜悄悄看了后排一眼,见方墨只是捧着手机发笑,便要回转视线。
然而,当目光掠过后座女孩儿的右手,拓海不禁为之一呆,见方墨抬起头来,他连忙抽回目光目不转睛地直视前方专心开车,只是眼神看上去有些古怪。
方墨并未注意到拓海的神情变化,她抬起头斟酌一番,打字揶揄起林琅来。
花:不是,大哥你都二三十岁的人了,钱包里还天天揣张水浒卡?真看不出来,原来你这么幼稚~(斜眼笑)
片刻后……
花美狼:我如果说,那张卡算是我的幸运物你信不信?
看到这行字,方墨眉梢轻抬、笑容微敛,疑惑地回过去一句“怎么讲”。
花美狼:只要我带着那张卡,就基本事事顺心,比方说我被领养到国外,再比如说考大学,还比如说找工作,最后比如说我做成的那些大项目。
花美狼:你就说我是不是得随身带着?
方墨立即发现了华点,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花:那你带着它,它也没有保佑你不丢钱包啊。
花:不仅钱包丢了,幸运物自己也没了,看来它也没那么神奇~
聊天界面短暂沉寂半晌,一行省略号冒了出来。
花美狼:你说的好有道理,我无法反驳。
那是!方墨得意地微微一挑眉,眼中却情不自禁地浮现出温暖的笑意——无论是因为迷信也好,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也罢,自己小时候送的一个其实没什么价值的小玩意儿,被人郑重其事地带在身上那么多年,方墨其实都挺感动的。
回想起当时的情形,方墨突然想起一个一直以来的疑惑,于是不假思索地打字询问。
花:对了,你那天为什么一直哭个不停啊?
花:我把我当时最宝贝的东西都给你了,结果你还是哭个不停、连句话都不跟我讲,太不给面子了~(撇嘴)
这条消息发过去后,林琅那头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好长时间都没回消息过来。林琅的沉默也令方墨渐渐陷入了忐忑,怀疑自己莫不是问了个很不合适的的问题。
回想着林琅同自己说过的事情,再想起林琅当时在自家诊所输液时一直抱着不肯撒手的玉白色小罐子,当时林琅在少女峰上抛洒他母亲骨灰时,也似乎抱着个一样的罐子……
陡然间,方墨有了一丝明悟——林琅说他母亲去世很早,那天在自家诊所输液时,他哭的那样伤心,难不成在爷爷的诊所输液的那天,是林琅母亲去世刚刚火化?
一想到这儿,方墨顿时坐立不安起来,她越想越觉得应该就是这样,也越发觉得自己甩过去的问题不合适。
方墨想要撤回自己发出去的消息,然而已经超出撤回时限,她懊恼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只得赶紧打了一行字回去挽救。
花:对不起,我问错问题了,你就当我没说吧~
然而方墨的这条消息刚刚发出去,林琅的回复消息也同步跟着一起过来了。
花美狼:那天我母亲火化,实在是情难自已,让你见笑了。
果然是这样!方墨恨不得给精准揭人伤疤的自己狠狠来一个耳光。
方墨自责之际,林琅回复她刚才道歉的消息也紧跟着发了过来。
花美狼:早就过去的事情,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花美狼:退一万步讲,那天我抱着我妈的骨灰去你家诊所,方大夫没把我赶出去,你还试着逗我开心,我还要谢谢你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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