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面馆的镇魂草汤熬得正浓时，石老的骨哨突然在陈默怀里发烫，发出一阵急促而低沉的鸣响——这是守陵人最高级别的警报，只有关乎骨帝陵寝存亡时才会响起。
陈默一口喝完碗里的汤，骨纹印记在胸口灼灼发烫，像是有团火在烧。“昆仑出事了。”他抓起外套就往外跑，苏清月和疯和尚对视一眼，立刻跟了上去。
赶到古玩街的听骨轩时，守陵人的信使已经在等他们。那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穿着兽皮坎肩，脸上沾着雪，手里捧着块冰裂的骨牌：“石老让我带话，陵寝入口……消失了！”
骨牌上刻着陨骨谷的地图，原本标注陵寝入口的位置裂开一道缝隙，渗出淡淡的黑气，与陈默在乱葬岗遇到的怨气同源。
“是林野干的。”苏清月指尖抚过骨牌裂缝，“他肯定找到了开启陵寝的其他方法，故意藏起入口，想独占骨帝的力量。”
疯和尚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半块木鱼——正是老和尚留下的那块，断口处的红光此刻异常明亮，直指西方。“老和尚说过，陵寝入口与尘世的骨脉相连，它消失，说明尘世有处‘骨眼’被污染了。”
骨眼是大地深处聚集骨力的节点，玄老的笔记里提过，全国有七处骨眼，最关键的一处在……陈默猛地看向地图，指尖落在黄河入海口的位置。
“东营。”他的声音凝重，“那里有座鱼骨庙，传说是用上古巨鲸的骨殖砌的，正是七处骨眼之一。”
赶到东营时，黄河入海口正刮着凛冽的寒风，浑浊的河水拍打着岸边的礁石，发出沉闷的响声。鱼骨庙孤零零地立在滩涂上，庙墙的骨殖在夕阳下泛着惨白的光，门楣上的“镇海”二字被黑气缠绕，扭曲变形。
“怨气已经侵入骨眼了。”陈默的骨纹印记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幽冥戒的绿光与庙墙的骨殖产生共鸣，发出“嗡嗡”的轻响。
庙门虚掩着，推开时发出刺耳的“嘎吱”声。大殿里，林野正站在供桌前，手里举着块漆黑的骨镜——正是陈默在陨骨谷见过的轮回骨镜，此刻镜面上布满血丝，映出陵寝入口的虚影，正一点点被黑气吞噬。
“你果然来了。”林野转过身，脸上带着病态的兴奋，“我还以为要亲自去请你呢，守陵人的少主。”
供桌下躺着十几个渔民，胸口都插着骨针，气息奄奄，显然被用来献祭，滋养黑气。
“放开他们！”陈默的青铜匕首红芒暴涨，骨纹印记的金光穿透衣襟，与轮回骨镜的血丝激烈碰撞。
林野却不慌不忙，从怀里掏出个卷轴，展开后是幅完整的骨帝陵寝图，上面用朱砂标着七个红点——正是七处骨眼。“知道吗？污染一处骨眼，陵寝入口就会模糊一分；七处全污染，入口就会永远消失，骨帝的力量就会散入尘世，到时候我只要收集这些力量，就能成为新的骨帝！”
他突然将轮回骨镜砸向供桌，镜面碎裂的瞬间，鱼骨庙剧烈震动起来，庙墙的骨殖纷纷脱落，露出后面蠕动的黑气，像无数条小蛇。
“尝尝被骨眼反噬的滋味！”林野大笑，转身冲向庙后的密道，“东营只是开始，下一个是秦岭！”
陈默想去追，却被突然活过来的骨殖拦住。那些巨鲸骨化作狰狞的骨爪，抓向他的脚踝，黑气顺着皮肤往骨纹印记里钻，疼得他眼前发黑。
“用龙纹玉佩！”苏清月甩出银色短刀，斩断一只骨爪，“骨眼的力量源自骨帝，玉佩能克制它！”
陈默掏出龙纹玉佩，将其按在庙墙的骨枝上。金光瞬间蔓延开来，黑气发出凄厉的惨叫，骨爪纷纷化为粉末。他趁机冲到供桌前，拔出渔民胸口的骨针，将净骨虫撒在他们身上，驱散怨气。
疯和尚则抱起地上的轮回骨镜碎片，用老和尚留下的菩提子串将碎片串起：“还能拼好，只是里面的陵寝虚影……”
碎片拼好的骨镜上，陵寝入口的虚影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只剩下个模糊的轮廓。
“必须在林野污染下一处骨眼前阻止他。”陈默看着骨镜上的秦岭骨眼标记，那是座千年古刹，香火鼎盛，一旦被污染，后果不堪设想，“我们兵分两路，我去秦岭，你们留在这里净化骨眼，通知其他守陵人守住剩下的骨眼。”
苏清月从背包里拿出张泛黄的地图，上面是玄老手绘的秦岭骨眼位置：“古刹里有位高僧，是守骨人的分支，见到龙纹玉佩会帮你。”她犹豫了一下，又递给他个小小的锦囊，“里面是我炼的‘清骨丹’，能暂时压制黑气侵蚀。”
疯和尚塞给他一把骨粉：“这是忘忧草和镇魂草磨的，遇到被怨气控制的人，撒一点能让他们清醒。”
陈默将东西一一收好，最后看了眼鱼骨庙外渐渐亮起的晨曦。黄河的水依旧浑浊，却已有早起的渔民驾着小船出海，渔网撒在水面上，溅起细碎的浪花。
“等我回来。”他转身冲进晨雾里，骨纹印记的光芒在雾中闪烁，像是在为他指引方向。
他知道，这一路不会比之前轻松，林野的阴谋才刚刚开始，七处骨眼，一处都不能失守。但只要想到那些等待日出的渔民，想到素面馆里沸腾的汤，想到听骨轩里晒着太阳的旧物，他就有了无穷的力量。
守护，从来不是一个人的事。它藏在每双期待黎明的眼睛里，藏在每缕尘世的烟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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