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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俞筱楠的指引,我屏住呼吸喷了一遍杀虫剂,没有看到逃出来的蟑螂。从厨房出来,我把门关严,问:“你确认没有看错吗?我怎么一只都没看见?”
“你是说我在骗你吗?”俞筱楠很不悦地说。
“我不是这个意思,因为我这里从来没有过蟑螂,所以怀疑你是不是看错了。”
“就当是我看错了吧。”俞筱楠抱起双臂,恨恨地看着我。
郗新宇看看她,又看看我,笑着打圆场:“防患于未然嘛,楼房里很容易出现蟑螂的,尤其是这种老楼……等厨房的味道小一些,我进去看看在什么地方放些蟑螂药比较合适。”
“你还挺有经验的。”我说。
“以前我家也出现过蟑螂,所以多少有些经验,”郗新宇说,“本来我家是没有的,后来隔壁被租给了合租的外地人,平时特不注意卫生,蟑螂也就来了……”
俞筱楠语气冷冷地打断她:“我可是很讲卫生的!”
郗新宇忙笑着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影射你的意思,我只是再说我家那边的事情……”
俞筱楠看向我,说:“我这两天又约了几个中介去看房,你放心,我会尽快搬走的。”
这让我很尴尬,说话不是,不说话也不是,僵在了那里。
郗新宇说:“之前我跟晓风说过,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我倒是有个一居室,可以按照现在的房租来收,只是听说你……”
“我不需要,谢谢!”俞筱楠没看郗新宇,而是愤愤地白了我一眼,转身走回了屋,重重地关上了门。
郗新宇冲我吐吐舌头,说:“现在厨房应该没什么味道了,跟我进去看看吧。”
郗新宇告诉我应该在哪些地方撒上蟑螂药,让我最好配合着蟑螂粘板一起使用。从厨房出来后,她提出想去我的房间看看。我说你可别嫌我的屋子乱。她笑笑说,男人的房间,不乱反而不正常了。
来到我的屋里,她环顾一圈,说:“还好嘛,最起码被子叠起来了。”
“要是再不叠被子,不真的成猪窝啦。”
郗新宇轻轻关上门,我心中一凛,不知道她想要做什么,呼吸不由自主地加重了。她并没有主动投怀送抱,而是放低声音说:“她好像也很不喜欢我呀,为什么你身边的女人都对我有敌意呢?”
我长舒一口气,笑着反问道:“什么叫我身边的女人?我身边只有你一个女人呀。”
“上次在‘晓风残月’见到的那个化着很浓的妆的姑娘,似乎也很不喜欢我呀。”
“那个又不是什么所谓的‘我身边的女人’,她只是我哥们儿的妹妹。”
郗新宇笑了笑,说:“可能我身上有一种她们不喜欢的味道吧。”
我探过头去,深深嗅了嗅,说:“挺好闻的呀。”
“我说的味道并不是这个意思……我也说不清楚,反正她们都挺讨厌我的。”
“何必在乎别人的看法呢,她们爱喜欢不喜欢。”
“是啊,只要你喜欢就好了嘛,”郗新宇拉起我的手,说,“好了好了,你送我回家吧,已经有点晚了。”
我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已经八点半了,说:“咱们再见面就要五一了。”
“要不要出去玩两天呢?”她问。
“一共才放三天假,去不了什么远地方呀。”
“爬爬山也好呀。”
“不用照顾花店吗?”
“我回去和晓夕商量商量,我们也歇个劳动节,最近这些日子挺累的,趁机放松放松,让她也抽出时间来多陪陪孩子。”
“那也行。”
把郗新宇送回了家,我没有立即返回,而是站在她家小区外面抽了一支烟。最近这两年缺乏运动,身体素质完全不同于上学的时候,只要稍微动动,就会觉得很累,身心俱疲的那种累。
我颓然地打开了家门,俞筱楠正抱着双膝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放着一个牛皮纸信封。她目光呆滞地看着电视,对于我的招呼也毫无反应。我换好鞋,坐到了她的身边,她下意识地往边上挪了挪,眼睛依然盯着电视。
“真是挺怪的,我们这楼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蟑螂。”我没话找话地说。
“我带来的呗。”俞筱楠带着情绪没好气地说。
我谄媚地笑着说:“怎么可能是你带来的呢?你比我还爱干净呢。”
“你少跟我这样笑,把这股贱嗖嗖的劲儿使到你女朋友身上去吧。”
“她就是过来帮我看看蟑螂的问题,她有这方面的经验,”我解释道,“她并没有赶你走的意思。”
“没有赶我走的意思?哼哼……”俞筱楠冷笑着,“不用你们点我,我已经在找房子了,(指了指茶几上的信封)这是欠你的这个月房租。”
“我都说过了,这个月的房租不要你的了。”
“我可不好意思白住你的房子,”她劲儿劲儿地说,“你也不用把女朋友带回家跟我显摆,我不吃这套……五一回来之后,我立刻就搬走。”
“我们没有这个意思,她也是很真诚地想把自己的房子租给你,本身就亏着的……”
俞筱楠倏地看向我,眼睛里似乎燃着一股火,火的下面藏着水,这是一种很厉害的本事,眼睛里居然能够水火交融:“我不需要你们的怜悯!我就是住到大街上,也不用你们管!”
“你说这些气话有什么用?”我并没有因为她的态度影响情绪,“本来你家里现在就有麻烦事儿,何必这么为难自己呢?我不是怜悯你,我是想要帮助你,咱们不是朋友吗?”
俞筱楠忽然把头埋在双膝上,痛哭起来,言语不清地说:“你欺负我!你欺负我!”
我受不了女人哭,这让我总是没法子,变得语塞起来。我叹了口气,默默地看着她,一言不发。她哭了一会儿,蓦地抬起头来,脸颊红红的,眼睛水汪汪的,鼻翼和脸蛋上还挂着水渍。
“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欺负你了,”我无辜地说,“不过发泄出来就好些了吧?”
“我恨你!”她光着脚跑回了屋,重重地关上了门,连拖鞋也不要了。
我很郁闷,理解不了俞筱楠的无理取闹,前些天还很好,怎么今天见到郗新宇之后就又闹脾气了?我带郗新宇回来,并不是为了变相赶她走。而刚才郗新宇在的时候,俞筱楠的反应更没礼貌一些,怎么就变成我欺负她了?女人呀,真是莫名其妙。
这个生日过的,怎么会是以这样的一种情况结束呀。我越想越烦,拿起装钱的信封看了看,蓦地升起一股邪火,把它重重地摔在了茶几上。
俞筱楠的屋里忽然传来一阵哭声。这一次,她在不远处流出的泪水熄灭了我的火气,我顿时感到浑身无力,颓然地倒在了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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