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就近找了个旅馆,简单吃点就歇着了,
当然,伤口得处理,好在毕洋有药,也会医术,而且年轻,恢复的快。
第二天,天刚亮,小亮就叫毕洋起床。
太阳真的打西边出来了,平常睡的和死猪一样,累了一天,居然能起这么早,某些东西的驱动力真的不一般。
小亮把昨天的工钱全部买烟了,
到了地方,每人都发了一包。
一夜的恢复,脚上的血泡恢复好了,影响不大,可肩膀恢复慢。
二人也是有办法,用的另一边肩膀。
昨天二人可能是心血来潮,有股冲劲,今天就差很多,新鲜感慢慢消失,体会到的只有疲倦,连续三个小时不断力,而且都是高强度,恢复体力时间就是往回走的路上,还有中午吃饭时间,用力过猛的话体力根本恢复不过来。
慢慢的,二人也学会了匀力,这样也更持久,不过即使这样,二人也一次次的突破自己的个人力竭极限。
毕洋是慢慢适应,而且有那么一丝享受这种力竭的突破。
崔小亮不行,身体明显差很多,纯属意志在坚持。
中午休息的时候,崔小亮直接躺着吃饭的。
看到崔小亮的样子,众人哈哈大笑。
毕洋反而活跃起来,
“大哥,这两年挺火的歌,《拉纤的爱》,听过吗?”
“嗨,拉纤哪来的爱啊,妹妹坐船头有,哥哥岸上走也是真的,可哪来的恩爱,拉纤的都什么年纪了,即使有年轻的,也是没本事的,哪个妹妹爱哟,我们这样她们都不带看一眼的。”
“对头,唱歌的那人,四眼仔,白白胖胖的,唱的软绵绵的,娘们唧唧,哪有点拉纤的样子,瞎鸡儿唱,虽然我们最底层,可也太丢我们的脸了。”
“哈哈……”
毕洋没想到,大家的审美差不多。
崔小亮虽然躺着,也是在那傻乐。
二人拉纤拉了十天,这十天,二人已经适应和习惯这种强度。
最大的突破是,二人真正的融入纤夫中,坦然接受自己只穿个草鞋。
这种事,二人以前想都没想过,现在,完全不在意。
这,或许是劳苦的力量。
二人白净的皮肤,也晒的黢黑。
七种川江号子二人也都张口就来,当然,是拉纤的时候,不拉的时候真的不好喊出来。
其实前几天就学会了,后面几天,崔小亮一直很低沉,不是体力上的,是思想上的。
崔小亮确信,不管是陕北民歌,还是川江号子,绝对是最顶级的,不管是什么摇滚,通俗音乐更不用提。
可这两个顶级音乐都是在生活的悲苦中诞生的。
毕洋的笛声打开了他封闭的心房,
血汗和呐喊一次次的填补内心的沟壑,
是的,这两次是真正的释放,以前虽然有些慰藉,可都是假的。
他找到了真正的音乐,可这代价太大,难道为了真正的音乐,要像驴一样,不停的拉磨?
他开始深深的怀疑自己。
离开的那晚,毕洋请众纤夫吃了顿大餐,每人又送了两条烟。
毕洋到川地,很不喜欢这边的行酒令,一个个嗓门震天响,吵的其他人就餐很难受,可今晚,毕洋理解了。
众纤夫,喝嗨后也开始划拳,喊了十天川江号子,毕洋发觉,这行酒令,与川江号子居然有相通的地方。
拉纤的酒场不常有,比如今天有了,喝嗨了,积攒了多少天的疲倦和憋屈,得释放,拉纤只穿着草鞋都在乎,哪还在意音量,行酒令或许他们唯一的娱乐方式。
不过,身边人毕洋能理解,可别桌大声划拳还是不喜欢,希望苦难少一些,大家释放清醒的途径也温和一些。
众人也有些舍不得两个瓜娃子,不是因为请吃大餐,也不是因为送烟,是因为这俩小子真的融入他们了,还挺能干。
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第二天,二人依然天亮就醒了。
“看过三峡的美景吗?”
说话的是毕洋。
“我们拉纤这些天不是天天看吗?”
“我意思是登高。”
“走!”
“走。”
二人都是第一次站在山巅看三峡,都贪婪的看着眼前,有感慨,可表达不出来,只怨不是诗人,也怨他俩不善表达自己的心情。
“当年李白在这写过一首诗。”
“真假的?”
“真的。”
“写的什么?”
“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真的很应景,身处此地,再读这首诗,感受真的不一样,老弟,看不出来,你挺有学识。”
毕洋笑了笑,指了指旁边的石碑,刻着几行字。
二人哈哈大笑,
“你看咱俩像黑猴子不?”
“你是说咱俩弥补了两岸猿声啼不住吗?”
“对啊。”
“哈哈……”
这几天一直郁郁寡欢的小亮,终于笑了出来。
“长毛,你说诗和歌有什么区别,又有什么相通的?”
“相通应该是都抒发心情吧,区别我不知道,懒得想,区别是什么?”
“我也懒得想,相通的想法和你一样。”
“你想说什么?”
“我还没想好,接下来你想去哪玩?”
“我不想玩了,我想回燕京。”
“不想再向往自由和音乐了。”
“自由我不知道是什么,可我知道你不能养我一辈子,即使你愿意,我也不好意思,所以,我得想法先生存下去。
音乐!和我想的不一样,我好像找到了,又好像失去了。”
虽然小亮说的有点绕口,可毕洋懂了,他找到了真正的音乐,可真正音乐是有代价的,这个代价太大,所以音乐的目标值不值得,他不确定了。
“走吧。”
两天后,二人终于快到燕京。
“老弟,你是不是迷路了?这条路是去冀东的,不是回燕京的。”
“我们不回去,我再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
“很快,再三个小时。”
崔小亮没继续问,他从开始就看出来了,毕洋带他旅游,不是单纯的旅游,像毕洋说的,他要尝试一下,不管结果怎样,他都会支持他,这次旅游,就是毕洋的尝试。
虽然现在很迷茫,也失去了音乐的理想,可他感激毕洋,因为之前他的状态不对,活的没个人样,虽然有莫大的原因,可那不是理由,他就是无病呻吟。
三个小时后,车子来到秦市的山海关。
“你带我到这就是为了看铁轨?”
“我不确定是不是在这,但我知道有个真正的理想主义者,在这条铁轨上解脱。”
“解脱?”
“是的,卧轨自杀。”
“谁?哪个真正的理想主义者。”
“海子。”
“以梦为马;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那个海子?”
“是的。”
崔小亮不可思议的看了眼毕洋,又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普通的铁轨。
发亮的铁轨,斑驳的枕木,枕木上那点点暗红,好像海子的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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