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归途荆棘,棋局新篇
葬神渊的死寂,如同冰冷的裹尸布,缠绕在刚刚回归的苏锦夏身上。国师渡来的那股温和力量,如同雪中送炭,勉强护住了她濒临崩溃的肉身与灵魂,却无法温暖她那颗因萧绝的牺牲而冰封的心。
她最后望了一眼那片吞噬了挚爱的虚空,将翻涌的悲痛与蚀骨的思念强行压下,转化为支撑自己活下去、必须走下去的冰冷燃料。暗银色的星眸深处,那丝因“真实”维度而沾染的寂灭之意,似乎更加深沉了。
“走。”国师的声音将她从短暂的失神中拉回。他袖袍一卷,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包裹住苏锦夏,两人化作一道流光,并未沿着来路返回,而是径直冲向了一扇相对稳定、散发着微弱空间波动的半透明门扉。
穿过门扉的瞬间,时空转换的眩晕感袭来。当双脚再次踏上实地时,他们已不在那骨骸累累的山峦之巅,而是出现在了一片相对正常的、位于云梦大泽边缘的林地之中。潮湿温暖的空气,带着泥土和草木的气息涌入鼻腔,与葬神渊那令人窒息的死寂形成了鲜明对比。
恍如隔世。
苏锦夏身体一软,险些栽倒,被国师伸手扶住。她现在的状态极其糟糕,力量十不存一,灵魂受损,眉心的守门人印记也黯淡无光,唯有那双眼睛,依旧燃烧着不屈的火焰。
“多谢国师。”苏锦夏声音沙哑地道谢,试图站稳。
国师松开了手,目光平静地扫过她:“不必言谢。此地不宜久留,九幽虽灭,但其残余势力与各方窥伺的目光犹在。你如今状态,不宜暴露。”
他顿了顿,继续道:“随贫道回国师府暂避,你需要时间恢复,也需要……了解一些事情。”
苏锦夏没有拒绝。她深知自己现在的处境,失去了萧绝的庇护,自身又虚弱不堪,国师府确实是眼下最安全,也最可能获取信息的地方。
两人不再多言,国师施展神通,隐匿了行迹,带着苏锦夏悄然北上。
数日后,护国国师府。
幽静的观星台后院,一间灵气氤氲的静室之内,苏锦夏缓缓睁开了眼睛。经过几日不眠不休的调息,借助国师府汇聚的灵脉与国师提供的丹药,她总算稳住了伤势,力量恢复了一两成,灵魂的创伤也不再持续恶化。但眉心的守门人印记依旧沉寂,与萧绝的灵魂连接也还是那般微弱而不稳定,仿佛随时会断线的风筝。
她推开静室的门,走了出去。国师正负手立于院中那株古老的星槐树下,仰望着繁星点点的夜空——人间的夜空,而非葬神渊那令人压抑的铅灰。
“感觉如何?”国师未曾回头,声音随风传来。
“暂时死不了。”苏锦夏走到他身边,语气平静无波,“国师,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关于‘真实’,关于你在这场棋局中,究竟扮演着什么角色?还有……如何能再进入那片维度,找回萧绝?”
国师缓缓转过身,混沌的眼眸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深邃。他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苏姑娘,你认为,我们这方世界,是什么?”
苏锦夏蹙眉,思索着在“真实”维度中的见闻,答道:“是无穷规则交织下,诞生的一座……相对稳定的孤岛?”
“可以这么理解。”国师颔首,“守门人一族世代守护的,与其说是一扇‘门’,不如说是这座孤岛的‘边界’。防止孤岛之外的‘真实’——那无序、混乱、充满了同化力的规则本源——过度侵蚀我们的世界。寂灭之灵,便是上一次边界松动时,渗透进来的、最具代表性的‘真实’碎片。”
“所以,九幽圣主想打开门,融入真实;而我母亲,以及历代守门人,则想修复边界,隔绝真实?”苏锦夏追问。
“大致如此,但并非全部。”国师目光悠远,“林萦道友在最后时刻,或许窥见了另一条路——不是单纯地隔绝或拥抱,而是……建立一种有限的、可控的连接。以‘钥匙’为媒介,引导部分无害的‘真实’规则流入,补全我们世界缺失的本源,比如……你最后对寂灭的‘补全’。”
苏锦夏心中一震,想起了自己引动万门之力,重构寂灭法则的景象。
“那‘真实’维度的注视……”
“那是‘真实’本身意志的体现,或者说,是规则本能的吸引。”国师语气凝重,“你补全寂灭,触及了本源,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自然会引来关注。被接引而去,是意外,也是……必然。”
“那我该如何回去?萧绝他……”苏锦夏的声音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国师沉默了片刻,抬手在空中虚划。点点星辉凝聚,化作一幅残缺的、不断变幻的星图。“再入‘真实’,非易事。需要稳定的坐标,需要足以抵御同化力的灵魂,需要能撕裂维度的力量。坐标,你与靖王殿下的灵魂连接便是,虽然微弱,但方向明确。灵魂强度,需要你彻底恢复,甚至超越以往。而撕裂维度的力量……”
他指向那幅星图:“需要集齐散落的‘钥匙’碎片,真正完满守门人印记,引动完整的星轨之力。”
苏锦夏凝视着那幅星图,其中几个光点格外明亮,与她怀中国师玉佩、星陨簪(已毁)的气息隐隐呼应。“还有其他碎片流落在外?”
“不错。”国师点头,“据贫道推算,至少还有两到三块重要碎片。一块,可能在中原皇室秘藏之中;另一块,感应模糊,似乎与海外之地有关。”
中原皇室!海外之地!
线索有了,但前路依然漫长且布满荆棘。
“我明白了。”苏锦夏深吸一口气,暗银星眸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我会尽快恢复力量,然后,去找到所有碎片。”
“在那之前,”国师话锋一转,目光变得锐利,“你还需要应对眼前的麻烦。你回归的消息,瞒不了多久。朝堂之上,对靖王‘下落不明’以及你这位身负异能的王妃,可并非都是善意。”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静室外传来恭敬的通报声:
“国师大人,宫里有旨,陛下听闻靖王妃已归,特召王妃明日入宫觐见。”
该来的,终究来了。
苏锦夏与国师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了然。
皇帝在这个时候召见,绝非仅仅是关心侄媳那么简单。萧绝“下落不明”,她这个拥有神秘力量、又与萧绝关系密切的王妃,在那些权力场上的大人物眼中,无疑成了一个需要重新评估、拉拢或是……清除的目标。
“贫道会陪你同去。”国师淡淡道,“但宫闱之内,言语需谨慎。陛下他……时日无多了。”
最后一句话,如同重锤,敲在苏锦夏心上。皇帝病重,朝局必然暗流汹涌,她这一步踏入,便再也无法置身事外。
次日,皇宫,养心殿。
药香与龙涎香混合的气息弥漫在殿内,掩盖不住那丝若有若无的衰败之气。龙榻之上,皇帝萧桓面容枯槁,眼窝深陷,唯有那双偶尔睁开的眼睛,还残留着一丝属于帝王的锐利与深沉。
苏锦夏在国师的陪同下,躬身行礼。她能清晰地“看”到,皇帝体内生机如同风中残烛,被一股盘踞在肺腑深处的阴寒死气不断侵蚀。这死气,并非寻常病痛,倒像是……某种阴毒的手段?
“平身……锦夏,你过来,让朕……好好看看。”皇帝的声音虚弱而沙哑。
苏锦夏依言上前。
皇帝浑浊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许久,尤其是在她眉心的印记上顿了顿,才缓缓道:“回来了就好……绝儿他……苦了你了。”
话语看似关切,但苏锦夏却敏锐地感觉到,一道极其隐晦的精神力,正试图探入她的识海!是试探?还是想窥探葬神渊的秘密?
她眉心的守门人印记微微一动,自主散发出一层无形的屏障,将那精神力悄无声息地隔绝在外。
皇帝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讶异,随即化为更深的疲惫,摆了摆手:“罢了……回来就好。国师,锦夏此番受惊,需好生休养,王府一应事务,暂由……由内务府代为打理吧。”
削权!架空!
虽然萧绝“下落不明”,但靖王府的势力依旧庞大。皇帝此举,无疑是想趁此机会,将靖王府的势力收归己用,或是……瓦解。
“臣妾领旨。”苏锦夏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的冷意。她现在没有力量对抗,只能隐忍。
又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关怀话语,皇帝便显露出疲态,示意他们退下。
退出养心殿,走在漫长的宫道上,国师传音入密:“感受到了?”
“嗯。”苏锦夏回应,“陛下体内的死气,非同寻常。而且,他似乎对我……颇为忌惮。”
“树欲静而风不止。”国师语气平淡,“你如今是各方焦点。恢复力量,寻找碎片,是首要。但朝堂之上的风波,亦需小心应对。有些人,恐怕不愿看到靖王府,再出一个‘萧绝’。”
正说着,前方宫道转角处,迎面走来一行人。为首者,是一位身着杏黄蟒袍、面容俊朗却带着几分阴柔之气的年轻男子——正是当朝太子,萧桓的嫡长子,萧元澈!
“见过国师。”太子对着国师微微颔首,算是行礼,随即目光便落在了苏锦夏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一丝……玩味?
“这位便是靖王叔那位传奇的王妃吧?果然……气质不凡。”太子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听闻王叔在南疆为国捐躯,下落不明,王妃节哀。日后若在京城有何难处,尽可来东宫寻本宫。”
话语看似客气,实则充满了居高临下的施舍与试探。
苏锦夏微微屈膝:“多谢太子殿下关怀。”
她没有多言,与国师一同侧身让开道路。
太子笑了笑,带着随从扬长而去。
看着太子远去的背影,苏锦夏的暗银星眸微微眯起。她能“看”到,太子周身气运昌隆,但其核心深处,却隐隐缠绕着一丝与皇帝体内同源的……阴寒死气?虽然极其微弱,但本质相同!
是巧合?还是……
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猜想,在她心中升起。
皇帝病重,太子监国……这看似顺理成章的权力交接背后,似乎隐藏着更深的阴谋。而那阴寒死气,如同一条无形的毒蛇,正悄然缠绕着大周王朝的最高权力核心。
她回归的,不仅仅是一个需要恢复力量、寻找碎片的个人征程,更是一个波谲云诡、杀机四伏的权力漩涡。
国师的声音再次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叹息:
“看到了吗?这盘棋,才刚刚开始。而你现在,既是棋子,也已是……执棋之人。”
苏锦夏握紧了袖中的拳头。
萧绝,等着我。无论这前方是龙潭虎穴,还是刀山火海,我都会一步步走下去,直到有足够的力量,再度撕裂虚空,将你带回!
她的目光,越过重重宫墙,望向了南方,望向了那未知的、等待着她的征途。
新的风暴,已在皇城之上,悄然汇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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