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老旧窗帘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窄窄的光带。
王凡几乎是瞬间就从浅眠中清醒过来，一整夜的高度警觉并未让他感到疲惫，凝元境中期的修为足以支撑这种强度的消耗。
他首先感知了一下那附在影上的阴冷存在，它依旧还在，如同一个沉默而诡异的共生体，在光线下潜藏，在黑暗中低语。
王凡面无表情，既然决定暂时不动它，那就必须习惯这种被监视的感觉，甚至要利用它。
他拿起那部属于“李默”的通讯器，“寒鸦”没有再发来任何信息。
静默等待，是当前唯一的指令。
但他不能真的什么都不做。
他需要了解外界的信息，尤其是关于龙城司对自己“叛逃”一事的反应，以及……吴予琦的消息。
哥哥王平只说冷锋带她去了秘密地点保护觉醒，但具体在哪里，情况如何，一概不知。这份牵挂沉甸甸地压在他心底。
他小心地收起自己的常用通讯器，将其完全关机并取下电池，放入千机戒的储物空间内，以隔绝一切可能的定位。
然后，他稍微改变了一下自己的走路姿态和眼神，让气质更符合“李默”这个身份的普通和内向，这才离开旅馆，走向附近的一个网吧。
“陌然”网吧
用“李默”的身份证开了一台机器，王凡深吸一口气，连接网络。
他首先登录了江南高校的校园内部论坛。果然，关于他的话题已经炸开了锅。
《惊爆！天才王凡疑似叛出龙城司？》
《权限冻结，下落不明！459班王凡究竟做了什么？》
《盘点王凡入学以来的异常表现，细思极恐！》……
各种标题骇人听闻的帖子充斥版面。
发帖时间主要集中在昨天下午和晚上，正是他被第七研究所埋伏、权限冻结之后。
帖子里的内容真假掺杂，有的说他窃取了龙城司机密，有的说他与邪教勾结，甚至有人翻出他当初入学测试121分的事情，质疑他早就被“熵”组织控制或者说早就被邪神教夺舍了。
459班的同学大多都在为他辩护，尤其是黄绍、杜豆伟等人，言辞激烈地驳斥谣言，但与数量庞大的质疑者和看热闹者相比，他们的声音显得有些微弱。
班主任罗圳南发布了一条官方公告，声称事件仍在调查中，呼吁大家不信谣不传谣，但效果似乎有限。
王凡默默看着，心情复杂。
他预料到会是这样，但亲眼看到往日并肩的同学和师长对自己产生怀疑和指责，滋味并不好受。
他注意到，452班（吴予琦后来转入的班级）的板块相对安静，几乎没有讨论他的帖子，这有些异常。
他尝试搜索吴予琦的相关信息，却发现关于她的帖子很少，且最近几天的活跃记录几乎为零。
仿佛这个人突然从校园里消失了一样。这与哥哥所说的“被带往秘密地点”吻合。
冷锋做事，果然干净利落。
接着，他利用千机戒内储存的某个特殊访问节点（这是青霖在分别时悄悄留给他的，来自木神殿的古老网络权限，极难被追踪和屏蔽），小心翼翼地绕过了常规网络监管，接入了一个隐藏的、只在特定觉醒者小圈子里流传的灰色信息论坛。
这里的消息更为灵通，也更为危险。很快，他找到了想要的信息。
一则匿名发布的高悬赏任务被置顶：“搜寻南市在逃人员‘王凡’（原龙城司雏鹰计划成员，凝元境中期）下落线索，提供有效信息者，赏高级灵丹三枚或等值灵石。
确认踪迹并成功控制目标者，赏法宝一件或地阶功法一部。”
发布者的Id经过重重加密，只显示一个扭曲的阴影图案。
王凡眼神一冷。
这手笔，不像龙城司官方通缉的风格，更像是“影焰”或者“第七研究所”的手笔。
他们想抢先一步找到他。
另一则引起他注意的帖子，讨论的则是南市近期灵力波动的异常。
有匿名用户提到，监测到城市地下灵脉有多处不正常的能量淤积点，疑似人为引导，推测可能与某种大型阵法或仪式有关，提醒在南市的觉醒者近期小心。
帖子下方跟帖寥寥，似乎大多数人并不在意，或者被刻意压制了。
地下灵脉、大型阵法……王凡联想到哥哥所说的“大动作”，心中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
就在他准备进一步搜索时，灵敏的听觉捕捉到网吧门口传来一阵骚动，夹杂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例行检查！所有人出示身份证件，配合灵力登记！”
王凡的心猛地一沉。龙城司的外勤人员！怎么会这么巧？是冲着他来的？还是针对这个区域所有觉醒者的常规排查？那个“影子”难道有实时通报位置的能力？
不能慌！他现在是“李默”，一个普通的、刚觉醒不久的低阶觉醒者。
他迅速清理掉浏览器历史和一些临时文件，然后装作刚打完游戏的样子，略带紧张和好奇地望向门口。
几名穿着黑色制服、佩戴龙城司徽章的执法人员正堵在门口，为首一人手里拿着一个罗盘状的法器，目光如电般扫过网吧内的每一个人。那法器显然能侦测灵力波动。
王凡暗自运转父亲所传的敛息术，将自身的灵力波动极力压制在觉醒境一二层的水准，这种程度在灵力复苏后的今天非常普遍，通常是自主觉醒但未经过系统修炼的普通人水平。
检查人员一步步靠近。
王凡低下头，假装不安地摆弄着鼠标，心脏却微微加速。
他能感觉到，附着在影上的那个东西，似乎微微活跃了一丝，仿佛在向检查者发出无声的讯号。
为首的检察官手中的罗盘法器，在经过王凡身边时，指针轻微地晃动了一下，但并未持续指向他，而是摇摆不定。
检察官皱了皱眉，看了一眼王凡那普通甚至有些怯懦的样子，又瞥了一眼他屏幕上未关闭的游戏界面，似乎觉得那微弱的灵力波动和这个“网瘾少年”的形象相符，最终没有过多盘问，只是例行公事地检查了“李默”的身份证，在登记册上记录了一下便走向下一个人。
王凡暗暗松了口气，敛息术和千机戒似乎一定程度上干扰了那“影子”的定位，或者说，检察官并未将那个微弱的信号与他联系在一起。
危机暂时解除，但这里不能再待了。
他必须尽快离开。
然而，就在检察人员即将结束检查并准备离开网吧时，一个身影急匆匆地从外面跑进来，差点与检察官撞个满怀。
“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约了朋友一起刷副本……”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王凡身体微微一僵。
是王悼瑾！他那神秘兮兮的神棍同桌！
王悼瑾还是那副半吊子道士的打扮，头发乱糟糟的，怀里似乎还揣着什么东西，鼓鼓囊囊。
他一边鞠躬道歉，一边目光扫过网吧，恰好与正准备起身离开的王凡对上了眼。
王悼瑾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惊讶和疑惑，似乎觉得王凡有些眼熟，但又因为王凡气质的变化和使用的假身份而不敢确认。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王凡心中暗叫不好，立刻低下头，快步向网吧外走去，混入了刚刚结束检查正在散去的人群中。
他能感觉到，王悼瑾的目光一直跟随着他的背影，充满了探究的意味。
同时，那股附在影上的阴冷感，也似乎因为这次意外的相遇而波动了一下。
这个神棍同桌，直觉准得可怕！他刚刚到底能看出多少？
王凡迅速消失在老城区的巷弄里，心中思绪万千。
龙城司的排查、灰色论坛的悬赏、地下灵脉的异常、意外遭遇的王悼瑾……无数线索碎片在他脑海中翻腾。
他需要尽快找到一个更安全的落脚点，并设法联系上可能唯一还在南市、且或许值得信任的人。
比如，那个直觉超准，似乎总能察觉到些什么的同桌半吊子道士。
或许，这个看似不靠谱的王悼瑾，反而能成为破局的关键之一？
但前提是，要能确定他是否可信，以及如何避开那如影随形的监视与他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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