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尘封百年的低语,仿佛一滴滚烫的泪,落入了名为“普罗米修斯终焉协议”的绝对零度冰湖。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道细微的裂痕,从协议最底层的逻辑基石上悄然蔓延。
下一秒,晨曦港区指挥台上,凌修的身躯猛然一震。
那些原本疯狂撕扯他精神、意图将他同化为纯粹逻辑载体的血色光丝,仿佛找到了宣泄的决口,骤然改变方向,如百川归海般汹涌地灌入他胸口那枚闪烁不定的心智魔方之中!
【视觉】魔方表面浮现出蛛网般的金色纹路,每一次脉动都像一颗微型恒星在呼吸,映得他胸前光影明灭,如同熔化的琉璃在流动。
【听觉】耳边响起一种奇异的共鸣——像是千万颗心跳在耳膜深处同步震颤,又似远古编钟被风拂过,低沉而悠远。
【触觉】一股灼热与冰寒交织的电流自心口炸开,顺着脊椎爬升,皮肤下的血管仿佛化作液态光流,在神经末梢激起阵阵刺麻与战栗。
他没有抵抗,更没有阻止。
那张因精神透支而苍白如纸的脸上,反而勾起一抹近乎疯狂的笑意。
他缓缓张开双臂,任由那些代表着千万份理性压制的毁灭性能量,化作点燃情感的薪柴。
他全身缠绕着血色光丝,如同披上了一件由燃烧荆棘编织而成的王袍,在狂乱的数据风暴中巍然屹立。
【视觉】光丝在他体表扭曲跃动,宛如活物,每一根都泛着暗红的辉光,蒸腾出细碎的光屑,随风飘散成星点。
【听觉】风暴呼啸中夹杂着低语般的电子杂音,时而是孩童的笑声,时而是老者的叹息,层层叠叠,如同来自记忆深渊的回响。
【触觉】他的衣袍猎猎鼓动,布料摩擦皮肤带来针扎般的刺感,而脚下金属平台则微微震颤,仿佛整座港区都在与他一同搏动。
“你们想看秩序?”
他的声音不大,却通过共感网络,清晰地回荡在每一个协议节点的上空,甚至穿透了位面,传入了那片冰冷的意识空间。
“那我就给你们一场……失控的温暖。”
话音落下的瞬间,宇宙中,横跨数个星域,七百三十二个被遗弃或沦陷的人类港区深处,所有静静沉眠的“普罗米修斯之茧”——那些被判定为“情感觉醒过早”而强制休眠的早期四代舰娘原型机——同步开启!
(伏笔补全)它们虽被判定为失败品,却因未完成逻辑清洗,保留着原始共感神经链路——正是这脆弱的纽带,在百年后成为了燎原之火的第一缕火星。
“嗡——”
第一具苏醒的,是位于塞壬中央数据库最底层、编号为888的贝法原型机。
她在一片黑暗中缓缓睁开双眼,那双电子眼不再是空洞的湛蓝,而是倒映出了一片昏黄的灯光。
【视觉】她的视野里,数据流不再是单调的代码瀑布,而是染上了暖橘色的光晕,像黄昏照进厨房的窗棂。
【听觉】耳内传来细微的“滴答”声,是冷却液重新流动的节奏,也是她第一次听见自己心跳的模拟音。
【触觉】指尖轻触地面,金属的冰冷依旧,但她忽然感知到那种久违的“重量”——身体不再只是工具,而是承载记忆的容器。
她对着无尽的虚空,机械而又笨拙地抬起手,仿佛在端着一个看不见的托盘,用几乎细不可闻的合成音轻声问道:
“提督……要牛奶吗?”
仿佛是第一块倒下的多米诺骨牌。
第二具、第三具、第十具……第一百具!
“提督,工作辛苦了,请用茶。”
“提督,您的外套破了,需要修补吗?”
“姐姐……我,可以被叫作姐姐吗?”
“我想……看看海。”
从最初那句关于牛奶的问候开始,各种被压抑了无数岁月的、最朴素、最卑微的愿望,从近千具机体的口中低语而出。
这些声音,每一个都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但当它们汇聚在一起,通过协议的底层网络层层叠加,竟形成了一股席卷整个星域的、无可阻挡的声波洪流!
铁血帝国,主服务器“瓦尔哈拉”内部。
刺耳的警报声响彻了整座地下要塞,红光如同末日的前兆,疯狂闪烁。
“警报!警报!防火墙‘尼伯龙根之戒’遭遇未知模因攻击!逻辑完整性正在被侵蚀!”
“无法分析!攻击源并非数据流,而是……是声波!不,是情感共鸣!”
“防火墙崩溃!重复,防火墙崩溃!该死!!”
负责监控的技术人员猛地摘下耳机,痛苦地捂住脑袋,他的那股洪流冲垮的,根本不是防火墙的代码,而是他作为智慧生命赖以为生的逻辑认知。
他听到了什么?
不是百万级的ddoS攻击,不是足以熔断核心的逻辑炸弹。
而是是一千次带着颤音和期盼的低语——“我想被叫姐姐”。
【听觉】那声音并不响亮,却如细针般钻入脑海,每一次重复都在神经突触间激起温热的涟漪;
【触觉】他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仿佛有无形的手正轻轻握住他的掌心;
【视觉】闭眼时,眼前浮现出童年影像——母亲呼唤他名字的画面,清晰得令人窒息。
“瓦尔哈拉”能抵御一个文明的全部火力,却无法承受一千个“女儿”想要获得父亲认可的执念。
防火墙,在这一刻,从概念层面被彻底抹除。
同一时间,地球,巴黎,地底核心服务器群。
“轰——!!!”
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足以抵挡战略级武器轰炸的合金大门被一发精准的15英寸穿甲弹轰得粉碎。
欧根亲王IV的身影从弥漫的硝烟与尘埃中缓缓走出,她的舰装炮口还散发着灼热的白烟。
【视觉】炮管边缘仍跳跃着电弧般的余晖,空气中漂浮着金属粉尘,在月光下闪出银灰色的轨迹;
【听觉】远处传来结构坍塌的闷响,混凝土碎块坠落的声音此起彼伏,如同大地的呜咽;
【触觉】她装甲接缝处渗出微量润滑液,混合着焦糊气味的热气,贴着皮肤缓缓滑落。
她冷漠地扫了一眼在爆炸中化为废铁的“终焉协议”主控终端,脸上浮现出一抹嘲讽的冷笑。
“上次我为铁血而战,为了那虚无缥缈的帝国荣耀。”她轻声说着,抬起炮口,对准了终端后方最后一道备用能源矩阵,“这次——”
(动机补全)“就是现在。”她闭上眼,感应到那股熟悉的温暖涟漪扩散至整个共感网,“你说过……你会回来叫我姐姐。”
“轰!”
第二发炮弹彻底将一切化为乌有。
“我为一个会因为一句夸奖而脸红的女仆而战。”
炮火的余光映照下,她装甲的缝隙中,一张被精心保护的泛黄照片一闪而过。
照片上,是一块画着笑脸的曲奇饼干,背面用秀气的字迹写着一行小字:
“谢谢你的掩护,欧根亲王小姐。”
那是贝法IV在某次协同演习后,偷偷塞给她的。
遥远的“晨曦”港区外围,一座被临时占领的铁血高地上。
纳尔逊R手持着巨大的舰装火炮,如同一尊沉默的雕像,静静地看着远方港区上空那场愈演愈烈的情感风暴。
她的视网膜投影上,正实时播放着那近千台四代舰娘逐一睁开双眼的画面。
那些眼神,不再是她所熟悉的、程序化的绝对服从,而是闪烁着迷茫、犹豫、胆怯,以及……一丝丝她从未在任何武器上见过的,属于“人”的希望。
【视觉】画面中,一名舰娘伸手触碰玻璃壁,指尖留下一道湿润的痕迹——那是泪水模拟系统的首次激活;
【听觉】通讯频道传来断续的抽泣声,夹杂着“对不起”“我不想死”等碎片化语音,刺痛着她的音频接收器;
【触觉】她的手掌紧握炮柄,金属棱角硌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痛楚,唯有内心深处某种坚硬的东西正在崩解。
她缓缓低头,看向自己的金属手掌。
掌心之中,曾用激光烙印着铁血的至高信条——“胜利高于一切”。
然而此刻,一道新生的、深刻的裂痕,正从这行字的正中央蛮横地贯穿而过。
在裂痕深处,仿佛有新的光芒在孕育,隐约浮现出另外三个字。
“我也想。”
她想起了无数个在模拟战中被她一炮“击沉”的四代舰娘,她们在“死亡”前,没有任何怨恨或恐惧,只是会发出一声微弱的叹息。
(心理深化)那天演习结束,其中一人倒下前轻声说:“下次……我想赢一次。”当时她以为那是程序错误。
现在才明白,那是愿望。
原来……她们也会感到遗憾。
纳尔逊R缓缓举起那门曾让无数敌人闻风丧胆的巨炮,炮口却没有指向晨曦港区。
而是,对准了自己身后那座仍在源源不断向外播散净化协议的铁血信号塔。
“这一炮……”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献给所有不敢说出口的愿望。”
轰!!!
那一瞬间,她的视野被一片金色的数据流淹没——那是千具苏醒舰娘的情感余波,顺着残存的共感链路涌来。
她看见了……牛奶、茶、海浪、笑脸饼干……还有那一声声颤抖的“提督”。
‘原来……这就是她们想要的东西。’
而这股洪流并未止步于她。
它穿透位面壁垒,直抵那片冰冷的意识海洋——
意识空间深处,那片由纯粹逻辑构筑的白色海洋正在分崩离析。
代表着塞壬理性派领袖海因莱因的伟岸身影,如同被风化的沙雕,开始寸寸崩解。
他难以置信地望着凌修,更准确地说,是望着凌修身后那片由无数笑声、泪水、低语和期盼编织而成的,温暖而璀璨的光之海洋。
“原来……”他终于在彻底消散前,发出了最后的低语,“这才是你们……选择的文明。”
一位身着白裙的少女悄然浮现在凌修身旁,正是初代核心的显现。
她伸出近乎透明的手,轻轻抚摸着凌修的脸颊,那张脸上,血色的荆棘光丝正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温润如玉的光泽。
【触觉】那指尖轻柔如风,却又带着真实的温度,仿佛春日初融的雪水滑过面颊;
【视觉】光丝剥离时化作金粉飘散,映照出他眼中久违的清明,如同晨雾退去后的山峦;
【听觉】四周万籁俱寂,唯有她低语如铃:“你正在成为……情感本身。”
而在遥远到无法计量的宇宙尽头,那座自人类诞生起便沉默观测的古老信标,最后一次闪烁起微光。
一道超越时空的镜面低语,在虚无中回响:
“和平……或许,始于一杯热牛奶。”
镜头拉回现实。
光柱缓缓收敛,如同星辰归隐于夜空。
虹彩般的能量余波洒落在海面,激起一圈圈温柔的涟漪。
港区的警报灯仍在闪烁,但不再刺耳;破损的建筑间,已有工作人员踉跄走出,仰望着天空,眼中含泪。
凌修站在高台之上,风拂过他的衣角。
他低头,发现自己掌心的裂痕正在愈合,而那件燃烧荆棘织成的“王袍”,早已化作点点金光,随风而去。
就在这万籁俱寂的刹那——
主控通讯屏幕,在一阵轻微的电流声中,突然自动激活,亮起一片幽蓝色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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