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将三块沉香叠成塔状，在油灯上徐徐引燃。青烟袅袅盘旋，在梁柱间化作朦胧的参形）
掌柜的，您且细听这第四章：舍身破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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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舍身破咒
腊月二十三，小年夜。长白山突降暴雪，参帮祠堂的梁柱在风雪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赵三爷望着窗外被染成血色的月晕，手中的罗盘指针正疯狂旋转——这是大凶之兆。
子时刚过，祠堂供桌上的血参图无火自燃，灰烬中显出一行血字：今夜子时，参王谷断前缘。
几乎同时，卧床多日的小莲忽然坐起。她眼中再无平日的稚气，取而代之的是看透世事的沧桑。她轻抚心口的血参印记，那印记在月光下如活物般搏动。
三爷，她的声音空灵如山谷回音，是时候了。
赵三爷老泪纵横：孩子，你才九岁......
小莲微微一笑，那笑容竟与古籍中素心的画像重合：三百年了，这具皮囊不过是个容器。今夜若不解咒，参王谷将永无宁日。
她取来针线篮，熟练地穿针引线，在素白绢帕上绣出参王谷的地形。最奇的是，她刺绣时不需眼看，针脚却分毫不差，仿佛早已绣过千百回。
您看，她指着绢帕上的七星方位，这是当年他负我的地方，这是埋藏誓言的松树下，这是......她的指尖停在一处悬崖，这是我剖心明志之处。
赵三爷震惊地发现，小莲刺绣的手法竟是失传已久的参纹绣，这种技法只在明朝万历年间的绣娘间流传。
丑时二刻，风雪稍歇。小莲取出素心的半块玉佩，对着月光轻声吟唱：
月华如水洗前尘，
血参泣露唤故人。
三生石上旧精魂，
今宵雪夜了恩仇......
歌声未落，祠堂门窗轰然洞开，一道红光直射参王谷方向。小莲的白衣无风自动，眉间朱砂痣红得滴血。
三爷，走吧。她踏出祠堂，积雪在她脚下自动让出一条小径，莫要带其他人，这是素心与他的私怨。
赵三爷紧随其后，发现小莲在雪地上的脚印深不足寸，且每一步都踏在七星方位上。更诡异的是，她经过的雪地会立即生出细小的参苗，在月下闪着磷光。
参王谷中，那株血参已长至一人多高。参体晶莹如红玉，参须如血丝般缠绕着整片悬崖。见小莲到来，血参剧烈颤动，崖壁上浮现出个模糊的男子身影。
负心人......血参发出凄厉的哀鸣，三百年了，你可曾悔过？
小莲却平静如水：素心姐姐，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他，你也不是当年的素心。
她割破手腕，任由鲜血滴入雪地。那血并非红色，而是泛着金光的琥珀色。鲜血所到之处，积雪消融，露出底下黑色的冻土。
你看，小莲指向冻土中星星点点的金色颗粒，这是你当年洒下的参种，它们等了你三百年。
血参的颤动渐渐平息，参体中浮现出素心的虚影。她望着那些参种，泪如雨下：原来......它们都还活着......
该放下了。小莲的声音带着超脱年龄的慈悲，你的执念困住了这些生灵，也困住了你自己。
突然，悬崖震动，血参的根须如毒蛇般袭向小莲。赵三爷正要上前，却见小莲不闪不避，任由根须刺入心口。
以我心头血，洗你百年怨。小莲双手结印，周身泛起金光，素心，我带你回家......
血参在金光中渐渐消散，化作漫天红雨。雨滴落在雪地上，开出一片血色的参花。花丛中，素心的魂魄对小莲深深一拜，随风散去。
黎明时分，赵三爷在花丛中找到昏迷的小莲。她心口的血参印记已然消失，只在原处留下一朵含苞待放的参花印记。
而悬崖上的血参，只留下一句刻在冰壁上的血书：
愿以此身，渡尽苍生。三世情劫，一朝清明。
（沉香燃尽，余烟在空中凝而不散）
掌柜的，这以身为祭的壮烈，可还动人心魄？但故事，还未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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