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取出一把梧桐木制成的古琴,指尖轻抚琴弦,未成曲调先有情)
掌柜的,既然您要听《琴魂》,老汉今日便把这故事细细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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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残琴遗音
光绪二十六年的冬天,北平城的雪下得纷纷扬扬。琉璃厂清音阁的少东家陆明远,这日在库房清点旧物时,发现了个落满灰尘的紫檀木匣。匣中卧着张焦尾琴,琴身布满裂纹,七弦尽断,唯有琴轸上系着缕褪色的红丝绦。
明远试着拨动残弦,琴箱竟发出呜咽般的回响。更奇的是,琴身裂纹在烛光下隐隐组成个字。老掌柜见之变色:少东家,这琴动不得!这是六十年前名妓苏婉清的遗物,听说弹过此琴的人,都活不过三个月的月圆夜。
原来同治年间,江南名妓苏婉清以琴艺冠绝京师。她与翰林院编修陈景文相知相恋,二人常在陶然亭抚琴对弈。景文亲手制了这张焦尾琴,琴底刻着二人的定情诗:桐心已许焦尾知,不负相思不负卿。
好景不长,景文因直谏获罪,被流放宁古塔。临行前他将家传玉佩系在琴轸上:待我昭雪归来,以此玉佩为信。谁知这一别竟成永诀,景文病逝在关外,消息传回京师,婉清当夜抱着焦尾琴投了昆明湖。
说来也怪,老掌柜叹息,婉清死后,这琴就像有了魂。每逢月圆便会自鸣,有人看见琴弦上会凝出血珠...
明远年少气盛,偏不信这个邪。他精心修复古琴,重新上弦调音。当第一声琴音响起时,屋中烛火齐暗,似有女子幽叹在梁间萦绕。
第二章 琴中倩影
这年元宵,明远在琴房练曲至深夜。弹到《凤求凰》时,忽闻窗外有人相和。推窗望去,但见梅树下立着个素衣女子,正以箫相和。月光照在她苍白的脸上,分明是画中见过的苏婉清!
公子琴艺虽佳,却未得焦尾真韵。女子轻声道,此琴需以情驭之,公子心中无情,自然弹不出相思调
明远又惊又疑,女子却已飘然远去,只在雪地上留下行浅浅的脚印。他循迹追至陶然亭,发现亭中石桌上摆着局残棋,正是当年婉清与景文常下的玲珑局。
自那夜起,明远如同着了魔。他翻遍古籍,寻访琴师,一心想参透焦尾琴的奥秘。某夜他在琴房小憩,梦见婉清在教他指法:琴为心声,公子指法虽准,心却不静。且听这《长门怨》...
醒来时,他竟真的完整弹出了失传已久的《长门怨》。更奇的是,琴身裂纹在月光下渐渐愈合,露出琴底那行刻字。
老掌柜见明远日渐消瘦,苦心劝道:少东家,人鬼殊途啊!那苏婉清怨魂不散,是要寻替身的!
明远却道:她不是在寻替身,是在等一个知音。
第三章 玉佩重逢
清明这日,琉璃厂来了个关东客商。他在清音阁见到焦尾琴,顿时老泪纵横:这...这是我家先祖的遗物!
客商取出块龙凤玉佩,与琴轸上那块恰好合成完璧。原来他是陈景文的曾孙陈继文,此番进京,正是为完成祖辈遗愿——将景文与婉清的遗骨合葬。
先祖临终前说,他与婉清姑娘有约:生不同衾死同穴。继文取出一封发黄的血书,这是先祖在宁古塔留下的绝笔。
明远接过血书,但见斑驳字迹写道:婉卿如晤:景文负约,抱恨终天。愿化孤鸿,魂归故里...
当夜,明远抱着焦尾琴再赴陶然亭。琴声凄切处,婉清的身影渐渐显现。当她见到那封血书时,泪如雨下,身形愈发透明。
六十年的等待,终于...她轻抚琴弦,弹起当年与景文共创的《相思引》。琴声引来了陈继文,更引来了无数被真情打动的游魂。但见满园昙花竞相绽放,花雨中,景文的魂魄悄然现身。
婉清,我来了。
第四章 琴魂归去
二人执手相看,六十年的相思化作漫天流萤。婉清对明远深深一拜:多谢公子成全。这焦尾琴就赠予公子,望公子觅得知音,莫要像我们这般...
她取下琴轸上的玉佩,与景文的玉佩合二为一。双玉相合时迸发出柔和的光芒,照亮了整个陶然亭。待光芒散尽,二人已相携远去,只在琴身上留下一对依偎的身影。
明远将焦尾琴供在清音阁正堂,取名相思琴。说来也怪,自此之后,但凡有情人在琴前许愿,多半能成佳偶。而每月十五,琴弦仍会自鸣,音色却不再凄楚,反透着股圆满的喜悦。
这年中秋,明远在琴房结识了个来选琴的江南女子。那女子眉目如画,指法精妙,更奇的是她竟能无师自通地弹出《相思引》。当她触碰琴弦时,琴身那对身影突然泛起柔和的光晕。
姑娘可知这琴的来历?明远问。
女子轻笑:似曾相识。
后来人们才知道,这女子是苏州绣娘,闺名正好也有个字。她与明远成亲那日,焦尾琴奏响了从未有人听过的《比翼吟》。
如今清音阁的镇店之宝仍是这张焦尾琴。据说真心相爱的有情人弹奏时,能在琴身看见对依偎的身影。而琴轸上那对合二为一的玉佩,每逢月圆就会发出温润的光,像是在守护着人世间的相思。
(老人拨动琴弦,余音绕梁不绝)
掌柜的,这琴中精魂的执念,可配得上这一千五百字的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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