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集回来的第二天,刘氏就迫不及待地开始用新买的棉布给孩子们量体裁衣。
昏暗的油灯下,她飞针走线,粗糙的手指抚摸着细密的棉布,眼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盼。宋砚溪则宝贝地摸着那根红头绳,时不时让刘氏帮她比划一下,小脸上是藏不住的欢喜。
宋清越看着家里日渐充盈的物资,心里却并没有完全放松。年关将近,她还想让这个家的第一个年过得更丰盛、更有底气一些。野味和更多的储备,才能让她们真正安心地度过这个冬天,迎接未知的春荒。
人参、天麻可遇不可求,但山里总还有别的宝贝。更重要的是,她惦记着之前深入山林时,在一处偏僻山谷发现的异常——泥地里清晰的硕大蹄印、被拱开的新鲜泥土、以及几坨类似猪粪却更为粗犷的排泄物。
那绝不是村里人养的土猪能留下的痕迹。是野猪!
这个念头让宋清越的心跳加速。一头野猪意味着海量的肉食!不仅能饱餐许久,多余的腌制起来,就是整个春天都不会缺油水了。但野猪的凶猛她也深知,绝非她一个女子靠柴刀和陷阱就能轻易拿下的。
硬碰硬是下策,唯有智取。
接下来的两天,宋清越没有再漫山遍野地搜寻普通山货,而是带着新买的锋利柴刀和锄头,再次深入那片区域。她小心翼翼地追踪着野猪活动的痕迹,最终确定了一条它们往返水源和栖息地之间的必经之路。
这里地势相对狭窄,一侧是陡坡,另一侧是密实的灌木丛。宋清越选中了这个伏击点。
挖陷阱是个笨办法,但也是目前最可行的办法。她挥起崭新的锄头,一下一下地刨开冰冷坚硬的土地。汗水浸湿了她的内衫,冷风一吹,又带来刺骨的寒意。虎口被震得发麻,但她咬着牙,一声不吭。
她需要的是一个足够深、足够大,能让野猪掉下去就难以爬出来的坑。她几乎花费了一整天的时间,才挖出一个近两人深、口小肚大的深坑。这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她又从附近砍来许多手臂粗、一头削尖的硬木棍,将其底部牢牢固定在坑底,尖刺朝上,如同等待猎物的致命丛林。最后,她找来柔韧的树枝和干草,小心地棚在坑口,再撒上浮土和落叶,完美地掩盖了所有的痕迹。
做完这一切,天几乎都要黑了。
宋清越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家中,倒头就睡。刘氏看着她满是泥土和疲惫的脸,心疼不已,却也知道女儿是在为这个家拼命。
翌日清晨,宋清越再次前往陷阱查看。离得老远,她就听到了坑里传来的愤怒而绝望的嘶嚎,以及小兽细弱的哼唧声。
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成功了!
她加快脚步,小心翼翼地靠近。拨开伪装,只见陷阱底部,一头体型硕大、鬃毛粗硬的黑色野猪,脖颈和腹部被数根尖木桩刺穿,鲜血染红了坑底的泥土,已经奄奄一息,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而在它身边,竟还有两只仅有巴掌大小、浑身沾满血污和泥土、眼睛还没完全睁开的小野猪,正瑟瑟发抖地依偎在母亲逐渐冰冷的身体旁,发出微弱的哀鸣。
看来是母猪带着刚出生不久的幼崽出来活动,不幸中了陷阱。
巨大的喜悦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同时涌上宋清越心头。但她很快冷静下来,当务之急是处理这庞然大物。
她立刻转身飞奔回家,叫上刘氏,拿上最锋利的柴刀和菜刀,又带上了结实的麻绳和最大的背篓。
“娘!快!陷阱抓住大东西了!我们得赶紧处理!”
刘氏闻言,又惊又喜,也顾不上多问,连忙跟上。
母女二人赶到陷阱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用绳索套住野猪的后腿,合力将这足有两百多斤重的大家伙拖拽上来。又下到坑底,将两只嗷嗷待哺的小野猪小心地抱出来。
在小溪下游僻静处,宋清越和刘氏就着冰冷的溪水,开始处理这头野猪。放血、分解,处理内脏……这是一项极其耗费体力的工作。
“娘这辈子都没想到过,自己居然还能干起杀猪这样的活计!”刘氏的手抖得厉害,既是累的,也是激动的。
“人生嘛,谁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宋清越则展现出超乎年龄的冷静和利落,指挥若定,刀法精准。
她们将猪肉分成大小合适的条块,猪头、内脏等也不舍得丢弃,统统装入背篓。等她们忙完,天色已经彻底黑透,只剩下朦胧的月光照亮山路。
两人背着沉甸甸的、滴着血水的背篓,怀里抱着两只小野猪,几乎是摸黑深一脚浅一脚地溜回自家小院。
幸好村民晚上极少出门,她们并未被人察觉。
一进院门,宋砚溪和两个弟弟就围了上来,看到那么多肉,眼睛都瞪圆了,吓得不敢出声。
“快,关门!”宋清越低声道。
院门迅速合拢,隔绝了外界。油灯被点亮,昏黄的光线下,堆满院角的猪肉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却也带来了无比踏实的富足感。
“天爷啊……这么多肉……”刘氏看着这堆肉山,声音都在发颤,这是她这辈子都没见过的庞大肉食。
“娘,别声张。”宋清越喘着气,眼神却亮得惊人,“我们用新买的盐,把这些肉都腌起来,做成腊肉,够我们吃很久了!猪油熬出来,炒菜也香!”
两只小野猪被放在角落的破筐里,瑟瑟发抖。宋屹和宋屿好奇地蹲在旁边看着。
“姐姐,小猪猪好可怜。”宋屿小声道。
宋清越看了看那两只小东西,想了想:“它们还太小,杀了也没肉。先养着看看吧,说不定能养大。”她知道野猪驯化不易,但试试也无妨,万一成功了呢?这可是潜在的肉源。
这一夜,茅草屋里的灯火又亮到了后半夜。刘氏和宋清越忙着将大量的粗盐仔细地揉搓在每一条猪肉上,然后拿出之前宋清越做竹床的时候,试着用粗竹筒片做的大竹盆,将其层层码放在一个大竹盆里压实,等待盐分渗透。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咸腥味,但这味道,却让每个人都感到无比的心安。
院子里,猪肉堆成小山。角落里,两只小野猪在筐里发出细微的哼声。
年关的脚步越来越近,这个小院里的“丰年”气息,却比村里任何一户都要浓厚。
只是这一切,都被高高的竹篱笆和紧闭的院门,悄悄地掩藏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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