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的空气像凝固的铅块，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窗外的秋老虎依旧肆虐，阳光透过百叶窗斜切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却驱不散一丝一毫的压抑。
阿强站在办公桌旁，双手攥得发白，嘴唇嗫嚅了半天，才艰难地挤出一句话：“枫哥，都……都半个月了……”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难以掩饰的犹豫，后半句话硬生生咽了回去，可那未尽的含义，像一层冰冷的薄雾，瞬间笼罩了整个房间。
失踪半个月，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警察那边毫无消息，南市的角角落落也都被他们几人翻了个底朝天，道上的朋友、私家侦探都用上了，可苏曼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最坏的结果，早已像毒蛇般潜伏在每个人心头。
阿雷靠在墙角，眉头紧锁，指尖的烟蒂燃到了尽头，烫得他猛地一缩手，才回过神来。他和阿强这些天几乎没合过眼，发动了所有能调动的人脉，从城区到郊县，从酒吧KtV到废弃厂房，但凡有一丝可能的地方都跑遍了，可依旧一无所获。那种无能为力的挫败感，像石头一样压在胸口。
猴子坐在沙发上，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沙发缝，平日里的嬉皮笑脸消失得无影无踪。可此刻，除了沉默，他什么也做不了。
林枫坐在沙发中央，身形比半个月前消瘦了很多，脸色苍白，眼底的红血丝蔓延，整个人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低气压，连呼吸都带着冰冷的寒意。
他当然知道阿强没说出口的话，甚至无数个深夜，当办公室只剩下他一个人时，那个可怕的念头会像潮水般将他淹没。可每当这时，苏曼的身影就会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这些画面像一束微光，支撑着他不能倒下。
“不准说这种话！”林枫猛地抬起头，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苏曼不会有事的！我们还没查完所有地方，还没问遍所有人，怎么能放弃？”
他“腾”地站起身，身形有些摇晃，却立刻稳住了。眼神扫过面前的三人：“阿雷，你现在立刻去工地！给所有工人传话，不管是管理层还是临时工，凡是能提供苏曼准确下落，或者直接帮我找到她的人，我奖励现金二十万！”
“枫哥，这……”阿雷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反驳，“二十万不是小数目，工地里足足有上千号工人，鱼龙混杂，这么大的悬赏，会不会引起混乱？万一有人浑水摸鱼，编造假线索骗钱，反而耽误时间怎么办？”
“我不管！”林枫打断他，声音陡然提高，“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希望！现在每一分每一秒都可能关系到苏曼的安危，我不能放过任何机会！就算有假线索，我们一个个核实就是了，总比坐在这里等死强！”
他的眼神灼热得吓人，那股子为了苏曼不惜一切代价的模样，让阿雷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阿雷知道，此刻的林枫疯劲犯了，任何劝阻都是徒劳。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好，我现在就去！”
说完，阿雷转身就往外走，脚步急促得几乎带起风来。
悬赏二十万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在工地里瞬间炸开了锅。
几百号工人放下手里的活计，围在一起议论纷纷，原本沉闷的工地瞬间变得人声鼎沸。二十万，对于常年靠力气吃饭的工人来说，相当于好几年的血汗钱，足以让他们心动不已。
“我的天，二十万？林总这次是下血本了！”
“为了这二十万，也得好好想想最近有没有见过可疑的人！”
“我得给老家打个电话，让亲戚朋友也帮忙留意留意，万一见过呢？”
议论声、打电话声、互相打听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整个工地都动了起来。有人翻出手机里存的苏曼照片反复看，有人蹲在地上回忆最近见过的陌生面孔，还有人自发组织起来，打算去工地附近的废弃场地再找找。
接下来的几天，林枫几乎把家安在了工地和办公室之间。他亲自在工地门口搭了个临时接待点，每天守在那里，接待每一个前来提供线索的工人。
有人说在城郊见过类似苏曼的女人，他立刻带着阿强赶过去，结果发现只是长相相似的路人；有人说看到过无牌黑色轿车往山区开，他连夜驱车赶往山区，翻遍了几个村子，却一无所获；还有人编造假线索想要骗钱，他也耐着性子核实，只是在确认是谎言后，眼底的疲惫又深了几分。
他的嗓子早已沙哑得几乎说不出话，只能靠喝冰水勉强支撑，嘴唇干裂起皮，下巴上的胡茬长得密密麻麻，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不堪。
魏晓冉看着他这样，实在心疼，忍不住劝道：“林枫，你别这样逼自己了。我们已经尽力了，或许……或许苏曼真的……”
“住口！”林枫猛地打断她，眼神里满是戾气，“魏晓冉，你能不能有点人情味？苏曼是我们的同事，是和我们一起打拼的伙伴，你不要因为和他存在芥蒂就盼着她出事，行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魏晓冉被他吼得眼圈发红，委屈地说道，“我只是不想看到你这样作践自己，二十万的悬赏已经引来了很多麻烦，再这样下去，你身体会垮的！而且……而且失踪这么久，找到的希望真的很渺茫……”
“渺茫也不能放弃！”林枫的声音带着一丝歇斯底里，“只要还有一丝希望，我就不会停！苏曼不能出事，我必须找到她！”
两人因为这事大吵了一架，魏晓冉哭着跑了出去，办公室里再次陷入死寂。林枫靠在墙上，缓缓滑坐在地，双手抱着头，肩膀微微颤抖。他知道魏晓冉是为了他好，可他控制不住自己，一想到苏曼可能正遭遇到不测，他就心如刀绞。
日子一天天过去，就在所有人都快要绝望的时候，事情终于有了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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