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在”。
当世界消失时,“你”也就不在了。
孙悟空的意识,像一滴被风吹散的淡墨,在这片绝对的“无”之中,缓缓消融。没有上下,没有内外,甚至连“我”这个念头,都像一句在永恒死寂中说出口的谎言,找不到任何可以依附的实体。
这是阴影的终极。
不是黑暗,是抹除。
它要将“孙悟空”这个概念,从这片混沌之中,彻底地,不留一丝痕迹地,擦掉。
神魂,在变薄。
记忆,在褪色。
连那早已刻入骨髓的滔天战意,也像一块被扔进无垠死海的烙铁,那最后一点炽热,正在被无尽的冰冷与虚无,迅速地冷却,同化。
要结束了么?
就这么,无声无息地,变成一片……什么都不是的“无”?
不。
就在他那最后一丝属于“自我”的意识,即将被那无尽的虚无彻底吞噬的刹那。
他那本该一同消融的识海最深处,那颗一直静静悬浮着的金色泪晶,毫无征兆地,亮了一下。
那光,很微弱。
微弱到,甚至无法照亮任何东西。
但,它带来了……暖。
一丝,不属于这片虚无,充满了人间烟火气的,固执的暖。
那暖意之中,没有经文,没有佛理。
只有一个穿着虎皮裙的猴子,在斜月三星洞的门外,固执地,跪了七天七夜。
只有一个戴着紧箍咒的行者,在那五行山下,啃着铁丸铜汁,等了五百年。
只有一个浑身浴血的魔猿,在灵山废墟之上,对着那漫天神佛,发出了最后一声不屈的咆哮。
那是……俺。
一个念头,如同一粒在永恒冻土之下,沉睡了亿万年终于破土而出的种子,艰难地,却又无比倔强地,重新燃起!
我是谁?
我是孙悟空!
轰——!!!
当他找回“自我”的瞬间,那片本该是绝对“无”的世界,在他那双本该一同消融的灰色眸子里,毫无征兆地,变了!
那不是黑暗。
那是一座……牢笼。
一座巨大无比的,由亿万道比蛛丝更为纤细,比黑暗更为纯粹的阴影法则丝线,共同交织而成的一方……绝对的囚笼!
他那刚刚蜕变完成的【混沌破妄神瞳】,其最深处,两团由纯粹的混沌法则构筑而成的灰色漩涡,疯狂地旋转起来!
在他的“视线”之中,那座牢笼的所有结构,所有节点,所有维系着它运转的法则逻辑,都被毫不留情地……撕碎,解析!
他看到了。
那不是“无”。
那是一种……理。一种,可以被理解,可以被破解的……理!
找到了。
孙悟空那刚刚重新凝聚的意识,在识海中发出一声无声的,却又足以让这片牢笼都为之战栗的咆哮!
然而,光找到,还不够。
他没有法力去冲击,没有肉身去打破。他唯一拥有的,便只有这刚刚找回的,不屈的“自我”,以及那早已融入他神魂,化作他本能的……滔天战意!
那就……用这个。
他不再有半分犹豫,不再有任何保留!他将自己那刚刚重组的元神,将那颗金色泪晶之中散发出的所有温暖,将自己那早已刻入骨髓、融入神魂的滔天战意与无上骄傲,在这一刻,尽数化作了最为纯粹的本源之力,疯狂地朝着自己的双眼,狠狠地一逼!
他要用自己的“道”,去斩断对方的“理”!
嗡——!!!
他那双本该是冰冷深邃的灰色眸子,在这一刻,毫无征兆地,爆发出两道骇人至极的……光!
那不是金光,不是佛光。
那是一种……仿佛混沌初开,那第一缕划破了永恒黑暗的,最为原始、也最为纯粹的……灰色混沌神光!
那光,不炽热,不耀眼。
它充满了“理”,充满了“破”,充满了“战”!
那两道灰色的神光,如两柄开天辟地的神剑,自他的双眼之中爆射而出!它们没有去攻击那牢笼的任何一处实体,而是精准无比地,狠狠地斩在了那亿万道阴影法则丝线交织的核心之处,那维系着整个牢笼运转的……逻辑奇点之上!
“咔嚓——!!!”
一声无比清脆的,仿佛琉璃碎裂,又似大道哀鸣的悲鸣声,在这片死寂了亿万年的绝对牢笼之中,轰然炸响!
那座本该是完美无瑕的阴影囚笼,在这一刻,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地基的沙堡,发出一阵阵不堪重负的哀鸣,自内部开始,寸寸崩裂,轰然坍塌!
光,回来了。
声音,回来了。
触感,回来了。
神念,回来了。
那冰冷死寂的混沌之海,那永恒吹拂的混沌死气,那早已与他融为一体的战斗直觉,在这一刻,如潮水般,尽数回归!
世界,回来了。
也就在孙悟空冲破牢笼的下一个万分之一刹那,他那双燃烧着灰色混沌神光的眸子,第一时间,便已锁定了那个……罪魁祸首!
他看到了。
就在他前方不远处,那片本该是与黑暗彻底融为一体的巨大阴影,毫无征兆地,自虚空之中踉跄而出!
它那由凝固阴影构筑而成的身躯,剧烈地扭曲着,闪烁着,仿佛一个信号不良的鬼影,随时都会彻底崩溃。其上那两点猩红的欲望,更是黯淡到了极致,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与……一丝因神通被破而产生的,无法掩饰的……精神反噬!
它僵住了。
就在那短短的,连一个刹那都不到的瞬间,僵住了。
对于寻常仙佛而言,这或许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瞬。
但对于孙悟空而言——
够了。
他那双燃烧着灰色混沌神光的眸子里,所有的疲惫与虚弱,尽数退去。只剩下,那早已化作本能的,猎人发现了终极猎物时的……绝对冰冷!
他的身形,甚至没有丝毫停顿,在那冲破牢笼的惯性之下,如同一颗耗尽了所有光和热,只剩下最后一点毁灭意志的逆命流星,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朝着那头陷入了绝对僵直的混沌影蝠,悍然撞去!
手中的混沌如意棒,早已高高扬起。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品书中文(m.pinshuzw.com)西游:悟空重生捡破烂,如来怕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