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再来”,没有声音。
它只是,像一根烧红的,由纯粹战意凝成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了这片刚刚才因为那开天第二斧,而变得有些“空旷”的混沌废墟之上。
然后,那片虚空,便塌陷了一块。
孙悟空动了。
他那具刚刚才被“力”与“生”两种极致道韵,共同重塑的魔猿之躯,甚至没有一个蓄力的过程。他只是,将那句冰冷的宣告,化作了最为直接、也最为纯粹的……行动。
他像一道灰色的闪电。
一道,没有雷鸣,没有光华,却又比这世间所有的雷电,都要来得更加蛮横、也更加不讲道理的,死亡闪电。
他追了上去。
朝着那片,正在疯狂向后退去,试图重新融入那无尽黑暗的,浓郁的“恐惧”。
那片吞噬一切的绝对黑暗,其核心之处,那股充满了“吞噬”与“毁灭”的魔神意志,彻底疯了。
它怕了。
是真的怕了。
它无法理解,那只猴子,那只本该被它轻易消化、分解的卑微蝼蚁,为何,会在那短短的,连一个刹那都不到的时间里,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蜕变。
那根棒子,不一样了。
那股力量,不一样了。
那股缠绕在棒身之上的,灰白色的,充满了“破灭”与“终结”的战意,更是让它,从那早已凝固了亿万纪元的本源最深处,感受到了一丝……熟悉的,足以让它神魂都为之战栗的……恐惧。
像。
太像了。
像那柄,刚刚才将这片混沌,都一分为二的……古朴巨斧。
它想逃。
它想重新,躲回那片,属于它的,绝对的黑暗之中。
只要给它时间,只要让它重新融入那无尽的“吞噬”之海,它便能慢慢地,修复那道被硬生生打漏了的本源创伤。
然后,它会带着更为极致的怒火,更为纯粹的恶意,回来,将这只不知死活的猴子,连同他那可笑的骄傲,一并……彻底地,消化。
然而,孙悟空没有给它这个机会。
“想走?”
一声,充满了无尽讥诮与暴虐的低语,自那道灰色的死亡闪电之中,缓缓响起。
那声音,不大。
却像是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那片正在疯狂逃窜的黑暗核心之上。
紧接着,那道灰色的闪电,其速度,在这一刻,猛地暴涨了十倍不止!
它没有去追逐,没有去拦截。
它只是,以一种更为霸道,也更为直接的方式,后发而先至,狠狠地,撞进了那片黑暗之中!
轰——!!!
那不是能量的碰撞,不是法则的对冲。
那是一种……“理”的入侵。
是那充满了“不服”与“打破”的战之法则,与那充满了“吞噬”与“消化”的魔神之理,最为原始、也最为纯粹的……交锋!
那片本该是浓郁如墨的黑暗,其核心之处,那股充满了“吞噬”与“毁灭”的魔神意志,再一次,发出一声充满了痛苦与惊骇的无声咆哮!
它感觉自己,像是被一整座,由烧红的钢针组成的火山,从内部,狠狠地,撞了一下!
它的“理”,它的道,它那引以为傲的,足以消化万物的无上神域,在那股更为纯粹、也更为蛮横的“破灭战意”面前,竟如同遇到了克星的毒虫,被轻而易举地,从根源之上,冲刷得七零八落!
“你的……‘理’……”
一个,冰冷的,充满了无尽惊骇与难以置信的音节,自那片黑暗的核心处,艰难地,挤了出来。
它无法理解。
它的“理”,是吞噬,是包容,是这片混沌之中,最为“高级”的几种法则之一。
而那只猴子的“理”,是纯粹的力,是野蛮的战,是这片混沌之中,最为低等、也最为粗鄙的……原始本能。
为何,自己的“理”,竟会被那只猴子的“理”,从根源之上,撼动?!
“呵……”
孙悟空笑了。
在那片正在剧烈翻滚的黑暗之中,无声地,笑了。
他能感觉到,自己那具全新的魔猿之躯,正在那股充满了异种法则的黑暗侵蚀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但他没有停。
他甚至,觉得……有些痛快。
“俺老孙的理,很简单。”
他那双深邃如混沌星海的眸子里,所有的痛苦与虚弱,尽数退去。只剩下,那早已化作本能的,足以打碎三界所有不服的“理”的,滔天战意!
“那就是……”
他缓缓地,将那根同样在嗡鸣,同样在渴望着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战的混沌如意棒,再一次,横在了身前。
“专治,你这种,自以为是的‘理’!”
话音未落!
他那具本就充满了压迫感的身躯,猛地一震!
他没有再试图去用自己的“理”,去冲刷对方的“理”。
他只是,将那股早已沸腾的混沌魔猿之血,将那股早已化作本能的滔天战意,尽数化作了最为纯粹的……力量!
然后,朝着那片黑暗之中,那股正在因为惊骇与不解,而出现了万分之一刹那凝滞的魔神意志。
简简单单地,一棒挥落!
这一棒,更快,更重,也更……纯粹。
那棒身之上,那丝极其微弱的灰白色破灭战意,在这一刻,光芒暴涨!
它不再是单纯的“破”。
而是,在“破”的基础之上,多了一丝……足以将所有“理”都彻底打回原形的,绝对的……“无”!
“不——!!!”
一声,充满了无尽恐惧与绝望的凄厉悲鸣,第一次,自那片黑暗的核心处,轰然炸响!
然而,已经晚了。
“咔嚓……”
一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来得更加清脆,也更加……悦耳的,仿佛某种至高无上的规则被硬生生打碎的悲鸣声,突兀地响起!
那片吞噬一切的绝对黑暗,其核心之处,那股充满了“吞噬”与“毁灭”的魔神意志,竟真的如同被一柄无形的巨斧,从中间,一分为二!
那片本该是浓郁如墨的黑暗,其颜色,更是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地,黯淡了下去。
它,像一个被彻底戳破了的气球,其内里那积蓄了不知多少纪元的本源之力,如同决堤的天河,疯狂地,向着四周,倾泻而出!
孙悟空,首当其冲。
他那具早已饥渴难耐的魔猿之躯,像一个真正的无底黑洞,疯狂地,贪婪地,吞噬着那每一缕,都足以让寻常金仙当场撑爆的……魔神本源!
他的伤,在以一种不讲任何道理的方式,疯狂地愈合着。
他的神,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来得更加清醒,也更加……冰冷。
他的道行,更是在这近乎于“鲸吞”的无上机缘之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地拔高!
那层刚刚才踏入的金仙巅峰壁垒,在这股无可匹敌的能量洪流面前,竟再一次,出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松动!
也就在此时,远处,那两片刚刚才从那毁灭风暴之中,重新凝聚成形的混乱时空与诡异画卷,其核心之处,那两股同样是准道祖级别的恐怖意志,彻底呆住了。
他们“看”着那片正在飞速消散的黑暗,看着那个沐浴在魔神本源之中,气息正在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疯狂暴涨的灰衣魔猿。
他们那早已凝固了亿万年的,对于“强弱”的认知,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他的‘理’……在吞噬‘吞噬’!”
一道,充满了无尽苍凉与难以置信的意志,自那片混乱的时空乱流之中,艰难地,挤了出来。
“不……不是吞噬……”
另一道,介于男女之间,充满了无尽诡异与惊骇的尖锐意志,紧随其后,“是……打破!他,打破了‘吞噬’的‘理’!”
他们,终于看懂了。
那只猴子,用的不是任何神通,不是任何法则。
他用的,是这片混沌之中,最为古老,也最为……不讲道理的,“力”。
一种,足以将所有“理”,都一并打碎的,绝对的“力”!
而这股“力”的源头,他们很熟悉。
熟悉到,让他们从那早已冰封了亿万纪元的记忆最深处,翻出了一个,足以让他们神魂都为之战栗的……名字。
盘古。
孙悟空没有去理会那两道充满了惊骇与忌惮的目光。
他只是,静静地悬浮在那片黑暗的废墟之上,任由那磅礴的魔神本源,冲刷着自己那具早已脱胎换骨的魔猿之躯。
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混沌魔猿之血,正在沸腾。
他能感觉到,自己识海之中,那枚丑陋的灰白法印,正在欢呼。
他能感觉到,自己那早已刻入骨髓的滔天战意,正在以前所未??有的姿态,疯狂地燃烧,升华!
他缓缓地,抬起了头。
那双倒映着尸山血海的灰色眸子里,所有的情绪,尽数退去。
只剩下,一片……足以将这片混沌都彻底点燃的,绝对的……炽热!
那股无形的,纯粹的,只属于他孙悟空的战意,在这一刻,不再是内敛,不再是凝聚。
它,化作了一道看不见,摸不着,却又真实存在的灰色光柱,撕裂了那层层叠叠的混乱风暴,撕裂了那正在缓缓分离的清浊二气,撕裂了这片刚刚才有了雏形的新天地,直冲那片……永恒的,冰冷死寂的……混沌穹顶!
那光柱所过之处,所有的“理”,都在退避。
所有的“道”,都在臣服。
仿佛,这片天地,只剩下那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名为“战”的……道理。
也就在此时,那尊本该是静静矗立于混沌中央,在完成了那开天辟地的第二斧之后,便已然陷入了沉寂的,顶天立地的巨人虚影,其那双本该是空无一物的眼眸,毫无征兆地,亮了一下。
那不是光。
那是一种……“理”的苏醒。
它那本该是虚幻不定的头颅,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朝着那道冲天而起的灰色光柱,偏转了那么……微不足道的一丝。
那不是注视,不是审视。
那更像是一位正在专心致志地,雕琢着一件绝世艺术品的无上匠人,突然被旁边,一只蚂蚁,用尽了全身力气,所发出的……一声,虽然微弱,却充满了“生命力”的嘶鸣,吸引了那么……万分之一刹那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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