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颗,因为失去了师父,而变得有些空落落的魔猿之心,终于被一个,崭新的,沉甸甸的东西,填满了。
那不是安宁,不是平静。
是……方向。
当那张浩瀚的,却又充满了无尽空白的洪荒地貌图,在他识海之中缓缓铺开,当那行由纯粹混沌符文构筑而成的血色提示,像一根淬了剧毒的针,狠狠地扎在他神魂最深处时。
他,便有了方向。
洪荒西部。
混沌魔猿的,完整道果。
他从一块石头里蹦出来,无父无母,无根无萍。他拜过师,闹过天宫,踏碎过灵山,杀得那漫天神佛,血流成河。
他以为,他求的是长生,是逍遥,是一个说法。
可到头来,他发现,他连自己是谁,都还没搞明白。
他是一只猴子,一只,不完整的猴子。
那所谓的齐天大圣,那所谓的斗战胜佛,都不过是别人,强行披在他身上的,一件,可笑的,华丽的戏服。
现在,他终于有机会,将那件戏服,连同这身,同样不属于他的,金色的功德枷锁,一并……彻底地,撕下来。
然后,找回那个,真正的,完整的……孙悟空。
他缓缓地,将那根,同样在嗡鸣,同样在渴望着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战的混沌如意棒,从肩上,取了下来。
棒子,还是那根棒子。
通体呈一种毫不起眼的灰白色,其上没有任何道纹,没有任何光华,像一根,从那早已化作了废墟的混沌之海里,随意捞出来的,烧火棍。
它很重,也很硬。
它曾陪着他,打碎了南天门,掀翻了五行山,捅破了那西天的,朗朗乾坤。
但,在这片,全新的,充满了“规矩”的洪荒天地里。
它,似乎,有些……不够看了。
孙悟空用那粗糙的,沾染着漆黑魔血的手掌,轻轻地,摩挲着那冰冷的棒身。
像是在,安抚着一位,陪着自己征战了一生,却又即将被送上那锻造台的……老伙计。
“老伙-计,”他低声自语,声音沙哑,“是该给你,换个模样了。”
也就在此时,他脑海中那刚刚才更新完毕的“大圣遗产系统”,再一次,毫无征兆地,亮了一下。
那冰冷的金色大字,不再是之前的瀑布,而是化作了一行行,充满了“数据”与“逻辑”的,冰冷提示。
【检测到宿主意图:重炼本命神兵……】
【开始进行方案推演……】
【推演完毕……】
【方案一(推荐):寻找先天神材,以宿主本源之火,辅以开天功德,重炼神兵,可最大限度保留神兵灵性,并有极高几率,使其晋升为“后天功德至宝”。】
【建议材料:首阳山之赤铜,九天之息壤,太阳星核之真金,太阴月桂之木心……】
那一行行,闪烁着金光的材料名字,像一串串,他听都没听过的,诱人的果子,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孙悟空静静地看着,他那双倒映着尸山血海的灰色眸子里,没有半分波澜。
他不喜欢这种,被人,或者说,被某个不知名的“系统”,提前规划好了的感觉。
然而,当他看到那“后天功德至宝”六个字时,他那颗,早已坚若磐石的魔猿之心,还是不受控制地,剧烈地,跳了一下。
他不喜欢功德。
但他知道,在这片,充满了“规矩”的新天地里。
功德,是个好东西。
一件,披着功德外衣的,趁手的兵器,能省去他,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他缓缓地,扯了扯嘴角。
在那张,还沾染着漆黑魔血的,充满了野性的脸上,再一次,咧开了一个,痛快到了极致的,灿烂到了极致的,无比熟悉的……笑容。
那笑容里,有贪婪,有暴虐,更多的,是一种,终于找到了新的,更好玩的“玩具”之后,那发自本源的,纯粹的……愉悦。
“首阳山?九天息壤?”
他掂了掂手中那根,朴实无华的烧火棍,懒洋洋地说道。
“那便……”
他顿了顿,像是在思索着用哪个词,更为贴切一些。
“……抢……哦不,寻起来!”
话音,刚落。
就在他即将转过身,朝着那地图之上,标注着“道果”线索的,贫瘠的西方,迈出第一步的刹那。
他,又感觉到了。
不是用眼睛,也不是用神念。
是用那早已化作本能的,对一切“宝物”与“机缘”的,独属于猴子的,绝对直觉。
一道,极其锐利,极其纯粹,充满了无尽“锋芒”与“杀伐”之意的气息,毫无征兆地,自那遥远的,云海翻涌的东方,一闪而逝。
那不是目光,不是意志。
那是一种……“理”的显化。
是这方天地,在诞生之初,那第一缕,最为纯粹的,先天庚金之气,在凝聚到了一个极致之后,所发出的,第一声,响彻云霄的……剑鸣!
有宝物出世!
而且,是品阶极高的,先天灵宝!
孙悟空前冲的身形,猛地一滞。
他缓缓地,转过了头。
那双冰冷的灰色眸子,穿透了那层层叠叠的混乱风暴,落在了那片,云海翻涌,霞光万道的……东方。
那里,没有他的道。
但那里,有……宝贝。
西边,是那虚无缥缈的,关乎着“他之所以为他”的,完整道果。
东边,是那近在咫尺的,足以让他手中这根烧火棍,脱胎换骨的,先天神兵。
一个是目的。
一个是……手段。
孙悟空静静地站着,一动不动。
他那双深邃如混沌星海的眸子里,所有的坚定与执着,在这一刻,竟出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动摇。
他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
在那个,他还叫美猴王的时候。
在那座,早已被他忘却了名字的,东海龙宫里。
那根,重一万三千五百斤的,定海神针铁。
那身,凤翅紫金冠,锁子黄金甲,藕丝步云履。
他想起了,自己当时,在穿上那身行头,握住那根铁棒时,那发自本源的,纯粹的……痛快。
一个好的猎人,需要一杆好枪。
一个,想要在这片,更为广阔,也更为危险的猎场里,活下去,并且活得很好的猎人,更是需要一杆,足以将所有猎物,都一枪毙命的……绝世凶器!
那个所谓的“完整道果”,就在那里,跑不了。
而这件,刚刚才出世的,还带着那天地初开时余温的先天灵宝,若是错过了……
那便,真的错过了。
孙悟空脸上的那抹,独属于求道者的坚定,缓缓地,敛去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独属于猴子的,看到了那树上,最大,最红,最诱人的桃子之后,那不加任何掩饰的……渴望。
他缓缓地,将那根,同样在嗡鸣,同样在渴望着一场酣畅淋漓的“升级”的混沌如意棒,再一次,扛在了肩上。
那张,还沾染着漆黑魔血的,充满了野性的脸上,缓缓地,咧开了一个,痛快到了极致的,灿烂到了极致的,无比熟悉的……笑容。
那笑容里,没有了之前的讥诮与暴虐。
只有一种,在终于找到了那件,可以让自己,更好地去“讲道理”的玩具之后,那独属于孩童的,纯粹的……欢喜。
“那就……”
他低声自语,声音沙哑,像是在对自己说。
“……先去东方逛逛。”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品书中文(m.pinshuzw.com)西游:悟空重生捡破烂,如来怕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