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了。
后土的出现,像一瓢冷水,泼进了这沸腾的战意。她迈着步子,一步一步,从不周山深处走来,每一步都轻得像羽毛,可那方圆百里,被战意搅得天翻地覆的焦土,却随着她每一次落足,颤抖着,又缓缓地,平息了一分。她没有去理会那些被冲击波掀翻的巫与麒麟,也没有去看那老麒麟的死尸,她只是,将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投向了那片,被混沌与烈火,彻底吞噬的战场。
她看到了。
她的哥哥,祝融,正化身一轮焚天的小太阳,每一拳都带着焚尽万物的狂暴,每一腿都踏碎虚空,狂野得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太古凶兽。他浑身上下,火之图腾炽烈燃烧,仿佛要将这方天地,都炼化成他意志的延伸。那股纯粹的“焚烧”与“毁灭”之理,在他手中,被演绎到了极致,像一场永不停歇的火山爆发,又像一次,对这片新天地的,无休止的挑衅。
她也看到了那只猴子。
那灰衣魔猿,瘦削的身躯里,蕴藏着比不周山还要沉重的力量。他手中的混沌擎天棒,如同一条活过来的灰龙,每一次舞动,都带着开天辟地般的蛮横。他周身缠绕着混沌之气,像一道永不陷落的堤坝,将祝融所有的火,所有的力,尽数挡在身外,然后,又以更直接,更纯粹的方式,还击回去。那股“不服”与“逆命”的混沌之理,在他手中,被挥洒得淋漓尽致,像一股永不枯竭的洪流,又像一次,对所有“秩序”的,无情冲击。
没有神通,没有法术。只有最原始的碰撞,最纯粹的肉搏。
那是“力”与“力”的较量,“战”与“战”的对决。是这方天地,在刚刚学会呼吸之后,所能承受的,最极致的暴力美学。每一次拳棒交击,每一次血气冲撞,都让这片刚刚才有了雏形的空间,发出痛苦的呻吟。虚空被撕裂,露出漆黑的裂缝,又被磅礴的能量迅速填补。大地开裂,焦土飞溅,连那不周山,也在这两股纯粹力量的对撞下,微微颤抖。
后土,皱了眉。
那不是恼怒,也不是厌恶。那是一种,古老而疲惫的悲悯。这方刚刚诞生的天地,就像她那刚刚学会走路的孩子,每一步都走得踉踉跄跄,稍有不慎,便会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而她的哥哥,还有那只不知来历的魔猿,他们此刻的每一击,都在粗暴地撕裂着这脆弱的“理”,在动摇着这方天地,最根本的“秩序”。这片新天地,太稚嫩了,经不起他们如此肆意的挥霍。
她伸出的那只手,指尖的土之光华,愈发浓郁。那光,温润,厚重,像母亲的掌心,轻柔地抚摸着大地的脉搏。一股无形的力量,随着她的指尖,缓缓地,却又不可阻挡地,蔓延开来。
那力量,没有温度,没有锋芒。它只是,像一道无声的命令,渗透进这片被狂暴能量搅乱的虚空,渗透进那焦裂的大地深处,渗透进那狂野的火之本源,渗透进那蛮横的混沌之气。
它在说:静。
祝融的拳头,正带着焚尽一切的决绝,朝着孙悟空的胸口轰去。可就在他拳锋即将触及那魔猿之躯的刹那,他体内那沸腾的血气,那狂暴的火之战意,竟不受控制地,猛地一滞。不是被压制,不是被阻挡。那是一种,更深层次的,来自血脉源头的呼唤,让他所有的“动”,都瞬间,归于“静”。他感觉自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一拉,便回到了缰绳之内。
孙悟空的棒子,正带着捅破青天的伟力,迎着祝融的拳头横扫。可就在他棒影即将落下的刹那,他那颗疯狂跳动的魔猿之心,那股不服天地的混沌战意,竟也猛地一顿。不是被击溃,不是被降服。那是一种,更为古老,也更为根本的“停”,让他所有的“破”,都瞬间,归于“止”。他感觉自己像一道冲破堤坝的洪流,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一抚,便回到了河道之内。
那片,被狂暴能量风暴笼罩的战场,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混沌光团,火之烈焰,所有的一切,都在那一瞬,诡异地,凝固了。
紧接着,大地之下,两道巨大的,由纯粹的泥土构筑而成的石柱,缓缓地,却又不可阻挡地,拔地而起。它们没有棱角,没有雕饰,浑然天成,像两根刚刚从混沌之中,洗练而出的,古朴而沉重的臂膀。它们没有去攻击任何人,它们只是,静静地,立在祝融与孙悟空之间,将那两尊,刚刚还在毁天灭地的战神,悄无声息地,分隔开来。
那石柱,散发着一股,比不周山还要更沉,比大地本身还要更古老的,纯粹的“厚重”之理。它们仿佛在无声地宣告:此地,禁战。
祝融那双燃烧着熊熊烈火的眸子,猛地看向那石柱,又看向不远处,那道纤瘦,却又散发着无尽厚重气息的身影。他的狂野与霸道,在这一刻,被一种更古老,更深沉的血脉牵引,缓缓地,收敛起来。他认得那力量。那是大地。是他的妹妹。他的脸上,那抹狂傲与战意,终于,被一丝,复杂的情绪,取代。有不甘,有无奈,更多的,是一种,对这股更深沉力量的,本能的……敬畏。
孙悟空也将目光投向那石柱,又望向了后土。他那张还沾染着漆黑魔血的脸上,那抹野性的笑意,缓缓地,凝固了。这女子,不简单。她没有出手,没有动用半分法力,却以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理”,生生止住了他和祝融的战意。那不是压制,而是……同化。将他们所有狂暴的“力”,都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大地,归于平静。他那双倒映着尸山血海的灰色眸子里,所有的兴奋与暴虐,尽数退去,只剩下一种,纯粹的,带着一丝疑惑的……审视。
他看着houtu,看着她那双悲悯的眸子,看着她身上那股与大地融为一体的厚重气息。他能感觉到,这女子,与这片新天地,有着一种,他无法理解,却又无法否认的,深沉羁绊。她不是旁观者。她是……这天地的母亲。
那片,被狂暴能量风暴肆虐的战场,终于,归于死寂。空气中,还弥漫着焦糊与血腥的味道,但那撕裂空间的裂缝,已然开始缓慢地愈合。被掀飞的巫与麒麟,挣扎着爬起身,眼中除了惊魂未定,更多的是一种,对这突如其来平静的,茫然与……庆幸。
后土走了过来。
她的脚步,轻缓,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坚定。她穿过那两根巨大的石柱,走到两人之间。那石柱仿佛感受到了她的气息,微微地,颤抖了一下,然后,又归于沉寂。她先是望向祝融,那双悲悯的眸子里,带着一丝温和的责备。
“哥哥,天地初开,万物新生。何苦,徒增杀伐?”她的声音,轻柔得像山涧的清泉,却又带着一种,足以穿透灵魂的古老力量。
祝融没有说话。他那庞大的身躯,微微地,侧了侧,像一个被长辈教训的孩子,虽然不情愿,却又不得不,收敛了那身狂暴的火气。他嘴唇蠕动,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发出一声,低沉的,不甘的……闷哼。
后土的目光,随即转向孙悟空。她的眼神,深邃而平静,仿佛能看透这世间所有虚妄,直抵灵魂深处。她没有去理会他身上那未散尽的魔血,也没有在意他手中那根充满混沌气息的擎天棒,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那目光,像一座古老的深潭,映照着孙悟空的过去与现在。她看到了他身上的混沌气息,那股不属于这方天地的古老蛮横;也看到了他眉宇间未散的戾气,和那双倒映着尸山血海的眸子。但更深处,她看到了他体内,那缕盘古余泽,那份开天功德,还有他之前,为那些被魔气侵蚀的麒麟驱咒疗伤时,所展露出的,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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