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城的冬日阳光,透过稀薄的云层,洒在城西连绵的军营之上,却难以驱散那股躁动不安的气息。校场上,士兵们的操练声似乎也带着几分杂乱。袁绍在荀攸、沮授的陪同下,轻车简从,悄然巡视着这座容纳了数万冀州旧部的营盘。
他看到的,是泾渭分明的派系。颜良、文丑带来的河内精锐,营寨整齐,操练时杀气凛然;麴义的本部先登营,士卒彪悍,眼神桀骜,自成一体;而更多的,则是原属于韩馥麾下各部将领的兵马,虽然数量庞大,但军械略显陈旧,士气也显得参差不齐,不少军官眼神闪烁,对袁绍一行的到来,流露出好奇、畏惧乃至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
“主公,情况比预想的更为复杂。”沮授压低声音,眉头微蹙,“各军粮饷补给,仍多由原属将领自行向州府申领、分发,军中只知有将军,不知有州牧。长此以往,恐非国家之福。”他说的委婉,但意思明确——军权并未真正统一,存在军阀化的隐患。
荀攸亦点头补充:“麴义将军虽暂被安抚,然其性骄悍,部下只认其帅旗。其他如赵浮、程涣等旧将,虽表面恭顺,但心思难测。整军之事,刻不容缓,然若操之过急,恐生变乱。”
正说话间,忽闻不远处一阵喧哗。却见麴义部下一名军侯,因争夺训练场地,与另一营(原属韩馥部将赵浮)的士卒发生冲突,双方推搡叫骂,几乎要拔刀相向。虽然很快被各自上官弹压下去,但那剑拔弩张的气氛,却让袁绍的目光彻底冷了下来。
他默然转身,返回州牧府。书房内,炭火噼啪,映照着他沉静而坚毅的面容。
“军中派系林立,号令不一,此乃取败之道。”袁绍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欲图大事,必先有一支如臂使指、只听命于袁字大旗的强军!这冀州兵权,必须归于一手!”
他看向荀攸与沮授:“公达,公与,整军之事,势在必行。然则,如何行?既能收拢兵权,强化战力,又不至激起兵变?”
一场关乎军队彻底改造的风暴,在袁绍心中酝酿成型。
袁绍深知,军队改革牵一发而动全身,必须谋定而后动。他召集核心文武,连续数日密议,最终制定了一套环环相扣、软硬兼施的整军方案,并雷厉风行地推行开来。
第一斧,打散重组,打破藩篱。
此乃最关键、也最危险的一步。袁绍以“优化防务,提升战力”为名,下令对冀州所有兵马进行大规模混编重组。他不再保留完整的旧有建制,而是以“营”为单位,将河内老兵、冀州旧部、乃至新招募的士卒,按照一定比例,重新编入新的作战序列。
例如,将麴义先登营中的弩手,抽调部分补充到颜良的骑兵部队中担任支援;将赵浮、程涣麾下的部分步兵,与文丑的部曲混合,组成新的重步兵军团;同时,也从各军抽调精锐,组建直属袁绍的亲卫“虎贲营”。
这道命令一下,各军将领反应不一。颜良、文丑自然坚决执行。麴义闻讯,脸色铁青,再次闯入州牧府,声音激动:“主公!末将部下皆是多年并肩作战的兄弟,如此打散,如何指挥?战力何存?”
袁绍这次没有客气,目光锐利如刀:“麴将军!我要的是能征惯战的‘冀州军’,不是你麴义的私兵!兵不识将,将不知兵,乃兵家大忌,此言不假!然如今各立山头,号令不畅,更是取死之道!重组之后,军官依能力留任,士卒按特长分配,正是为了人尽其才,形成合力!你若觉得指挥不便,可是自觉能力不足,无法统领新军?”
一番话将麴义噎得哑口无言。袁绍随即又放缓语气:“伏波将军(麴义)勇冠三军,绍深知之。新编之军,正需将军这般勇将统带,严加操练,使其尽快形成战力。将军莫非畏难?”
麴义被袁绍一番连削带打,又见荀攸、沮授等人皆支持此议,审配更调拨了充足的粮草军械支持重组,知道大势不可逆,只得咬牙领命:“末将……遵命!”
第二斧,确立体系,权归中央。
在打散重组的同时,袁绍着手建立垂直的指挥与后勤体系。
他正式设立“大将军府”(自领大将军衔,虽未得朝廷正式任命,但在冀州境内已具权威),下设军师祭酒(荀攸)、参军(沮授、郭图等)参赞军机;设立前、后、左、右、中五军,分别由颜良、文丑、麴义、张合(新擢升)、高览(新擢升)为都督,但各军都督只有统兵、训练之权。
而军队的调动之权,则牢牢掌握在袁绍自己手中,无他的虎符兵符,任何人不得调动超过一营(约500人)的兵力。同时,他任命审配兼任监军,负责军纪监察,有直达袁绍之权。
最关键的是后勤改革。袁绍下令,所有军队的粮饷、被服、军械,不再经由各军将领,而是由州牧府统一筹措、统一标准、直接发放到各营!这意味着,袁绍扼住了所有军队的命脉。士卒们很快发现,按时足额发放粮饷的,是“袁大将军府”,他们的忠诚开始潜移默化地转向。
第三斧,统一操典,严格训练。
袁绍凭借超越时代的见识,亲自参与制定了新的训练操典。不仅强调个人武艺和阵型配合,更引入了更多的体能训练、纪律训练以及基础的土木作业(挖壕、筑垒)能力。他要求各军必须按照统一的标准进行操练,定期由大将军府派员考核。
颜良、文丑对此全力推行,他们本身就是勇将,对提升战力有着本能的热衷。张合、高览等新晋将领也看到了强军的希望,积极配合。即便是麴义,在发现新编的部队在经过严格训练后,配合度与韧性确实有所提升后,也渐渐收起了抵触情绪,将精力投入到练兵之中。
整军行动推行月余,效果初显,但也到了最关键的时刻——检验成果,并彻底树立袁绍的绝对权威。袁绍决定,在邺城北大校场,举行一次全军大校阅。
这一日,北风凛冽,但北大校场却旌旗蔽日,杀气冲天。重新编练后的五万冀州精锐,依序列阵,鸦雀无声。刀枪如林,甲胄鲜明,一股肃杀之气凝聚不散,与月前那种散漫混乱的景象已是天壤之别。
袁绍全身甲胄,在大将谋士的簇拥下,登上了高高的点将台。他目光扫过台下无边无际的军阵,心中豪气顿生。
校阅开始,首先是阵型演练。各军依令而行,进退有序,阵型变换如臂使指,虽略显生涩,但已初具强军风范。尤其是颜良的骑兵突击,文丑的重步兵推进,以及麴义部下弩兵的齐射,都赢得了阵阵喝彩。
然而,就在校阅进行到高潮,各军都督上前向袁绍禀报演练情况时,异变再生。
麴义或许是旧习难改,或许是想最后试探一下袁绍的底线,在汇报完本部情况后,竟当着数万将士的面,昂首道:“主公!末将部下儿郎,皆是以一当十之辈!如今混编,虽号令统一,然难免良莠不齐,拖累整体战力。末将请命,愿率本部复原之先登营,为先锋,北击公孙瓒,必取其首级献于帐下!”他这话,隐隐有要求恢复旧部建制之意。
刹那间,全场目光再次聚焦于点将台。颜良、文丑怒目而视;张合、高览面露忧色;荀攸、沮授眼神一凝。
袁绍心中冷笑,知道这是最后一道关卡。他缓缓起身,走到台前,并未看麴义,而是面向数万大军,声音通过力士传遍校场:
“麴将军欲建功立业,其心可嘉!然,尔等皆是我冀州儿郎,皆是我袁绍麾下健儿!何分彼此?何论原属?”他声如洪钟,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在我眼中,只有奋勇杀敌的功臣,没有拉帮结派的私兵!军队,乃国之干城,非一人之工具!我要的,是一支战无不胜、令行禁止的‘袁家军’,不是无数个各自为战的‘麴家军’、‘颜家军’!”
他猛地转身,目光如电,直射麴义:“麴义!你屡次三番,强调旧部,排斥同袍,究竟是何居心?莫非以为,这冀州之军,离了你麴义,便不能打仗了不成?!”
这一声质问,如同惊雷,炸响在麴义耳边,也炸响在数万将士心中。麴义脸色瞬间惨白,他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有不满,有鄙夷,更有来自袁绍那如山岳般的压力。
“末将……末将不敢!”麴义终于彻底崩溃,单膝跪地,以头触地,“末将一时糊涂,口出狂言,请主公治罪!自今日起,末将麾下,唯有袁公之军,再无麴义私兵!末将愿遵号令,万死不辞!”
袁绍看着跪伏在地的麴义,知道火候已到。他上前一步,亲手扶起麴义,语气放缓,却依旧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伏波将军请起。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绍,要的是将军这身驰骋沙场、为国效力的本事,而非纠结于过往。望将军日后,以大局为重,以全军为重,与我等同舟共济,共筑不世功业!”
“末将……谨遵主公教诲!”麴义声音哽咽,这一次,是真正的心悦诚服。
袁绍再次面向全军,举起佩剑,朗声道:“自即日起,尔等只有一个名字——冀州军!只有一个统帅——便是我,袁绍!军令所向,刀山火海,亦无所不辞!”
“万胜!万胜!万胜!”
数万人的怒吼汇成一股磅礴的声浪,直冲云霄,宣告着袁绍对冀州军权的彻底掌控。一支真正的“袁家军”,在雷霆手段与恩威并施之下,已然成型,成为了他争霸天下最锋利的剑与最坚实的盾。整军经武,权归一手,至此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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