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野信子有一个难以启齿的烦恼——她那与生俱来、过于傲人的胸部。
这具总是吸引过多视线的身体,对她而言,与其说是骄傲,不如说是负担和羞耻的源泉。它让她在体育课上更加笨拙,让她买不到合身的校服(衬衫总是紧绷,需要偷偷改大码数),也让她走路时总是不自觉地含胸驼背,试图削弱那存在感过于强烈的曲线。
尤其是在需要剧烈运动或更换衣服的时候,这种烦恼会达到顶峰。
体育课后的更衣室就是这样的灾难现场。信子总是磨磨蹭蹭地等到其他女生差不多都换好离开了,才敢躲在最角落的柜子前,背对着门口,以最快的速度脱下被汗水微微浸湿的运动衫,想要赶紧换上干净的校服。
然而,越是着急,就越是容易出错。运动衫的拉链今天似乎格外不听话,卡在了一半的位置,不上不下。她越是用力想拉上去或者拉下来,它就卡得越死。
“怎么办…”信子急得鼻尖冒汗,手臂别扭地反转到背后,试图和那顽固的拉链斗争,却只是徒劳。更衣室里的人越来越少了,只剩下零星几个还在收拾东西的同学。她感觉自己像只被束缚住的笨拙企鹅,既尴尬又无助。
就在这时,更衣室的门被推开,完成了加练的体育委员进来拿东西。信子吓得猛地一僵,下意识地用双臂紧紧抱在胸前,试图遮挡,尽管她还穿着运动背心,但这姿势无疑更加凸显了某处的丰满。
体育委员是个爽朗的女生,看到她的样子,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尤野桑,还没换好呀?需要帮忙吗?”
“不、不用了!谢谢!马上就好!”信子脸红得快滴血,连连摇头,恨不得把自己缩进柜子里。
体育委员也没坚持,拿了东西就出去了。
更衣室里终于只剩下信子一个人了。她看着镜子里自己狼狈的样子,头发因为之前的运动有些凌乱,脸颊绯红,眼神慌乱,卡住的拉链和别扭的姿势让她看起来可笑又可怜。一阵巨大的委屈和羞窘涌上心头,眼眶不由自主地又开始发热。
为什么偏偏是自己要有这样的烦恼呢…
“puri~ 看来遇到了大麻烦啊。”
一个绝不应该出现在女生更衣室门口的、慵懒带笑的男声突然响起!
信子如同被雷击中般猛地回头,只见更衣室虚掩的门缝外,隐约映出一个倚在门框上的修长身影。那头银发和独特的口癖,不是仁王雅治又是谁?!
他他他他怎么会在这里?!女生更衣室门口?!
“仁仁仁王君?!”信子的声音瞬间变了调,大脑彻底死机。她手忙脚乱地想抓起任何东西遮挡自己,结果只是把刚拿出来的校服衬衫掉在了地上。
“路过听到好像有可怜的小动物在挣扎,”门外的声音听起来毫无愧疚感,甚至带着显而易见的兴致,“需要‘欺诈师’帮忙吗?虽然我进不去就是了,噗哩~”
他绝对是故意的!他肯定看到(或者猜到)她的窘境了!
“不不不不需要!请您快离开!”信子几乎是带着哭腔哀求,声音都在发抖。太丢人了!这辈子最丢人的时刻!
“真的吗?”仁王的声音慢悠悠的,“但是拉链卡住的话,不处理好会很难受哦。而且…等下上课要迟到吧?三年A组下节是‘真田副部长’的历史课哦?”
他精准地命中了信子的死穴。一想到铁面无私的真田弦一郎和可能面临的训斥,信子就更绝望了。
门外安静了几秒,然后仁王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稍微正经了一点点,虽然调侃的味道没变:“喂,把衣服从门缝下面递出来。”
“诶?”
“外套。运动外套。”仁王解释道,“披上那个,背对着门坐下。我帮你看看拉链。放心,我看不到你,puri。”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让人莫名安心的力量(尽管依旧很混蛋)。信子慌得没了主意,眼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咬咬牙,最终还是屈服了。
她捡起地上的运动外套,紧紧裹在身上,拉链卡住的背部被遮得严严实实。然后她背对着门口,小心翼翼地坐在离门最近的凳子上,心脏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一只修长的手从门缝下方伸了进来,指尖夹着一枚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小巧安全别针。
“别动哦。”门外的声音指示道。
信子僵硬地点头,感觉到冰凉的指尖隔着薄薄的运动服布料,极其轻巧地触碰到了卡住的拉链区域。她的背部瞬间绷得笔直,全身的感官似乎都集中在了那一点接触上。她能感觉到他细微的动作,似乎在用别针巧妙地拨弄卡死的金属齿。
他的动作很熟练,也很小心,几乎没有碰到她的皮肤。但仅仅是意识到仁王雅治就在一门之隔的外面,正在帮她处理如此私密和尴尬的问题,就足以让信子从头到脚都烧起来了。
“好了。”几乎没到十秒钟,仁王的声音就再次响起。随着他话音落下,信子感觉到背部的紧绷感一松,那只卡了半天的拉链终于被他灵巧地弄开了。
那只手迅速而无声地缩回了门缝外。
“下次换衣服记得锁好门啊,迷糊蛋。”门外传来他带着笑意的提醒,伴随着逐渐远去的脚步声,“还有…其实不用那么在意也没关系的。puri~”
信子呆呆地坐在原地,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她猛地回头,门缝外已经空无一人。她赶紧站起身,手忙脚乱地拉好拉链,换好校服,整个过程脸颊都烫得惊人。
她抱着换下来的运动服,做贼似的溜出更衣室,左右张望,早已不见仁王的身影。只有那句“不用那么在意也没关系的”还在耳边回荡。
他…是什么意思?是指拉链?还是指…别的什么?
一种前所未有的、混合着极致羞窘、巨大感谢以及一丝微妙悸动的复杂情绪,像潮水一样淹没了她。
那个欺诈师,又一次以他出人意料的方式,“解决”了她的烦恼。但这一次,信子发现,自己心里除了想逃跑的冲动之外,似乎还多了点别的、让她更加心慌意乱的东西。
她的身材烦恼依旧存在,但似乎…有人并不觉得那是什么需要隐藏的缺点?这个认知,让她的心跳再次漏跳了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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