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幻影事件”后,尤野信子对仁王雅治的认知彻底刷新了。那份畏惧里,掺杂了更多的好奇、一丝微妙的委屈,以及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被他特殊对待的隐秘悸动。她依旧会因为他突然的出现而心跳加速,但似乎不再仅仅是出于害怕。
而仁王,似乎也乐在其中。逗弄尤野信子,观察她丰富多彩的反应,成了他日常最大的乐趣。但他发现,自己开始不满足于仅仅远远地欣赏她的慌乱。他开始更频繁地“偶遇”,更自然地介入她的生活,甚至……有点享受她下意识依赖自己的瞬间。
契机发生在一场突如其来的阵雨之后。
信子抱着刚从图书馆借来的几本厚厚的参考书,小心翼翼地走在略微湿滑的走廊上。眼看就要到教室了,她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然而,悲剧总发生在一瞬间。她脚下一滑,为了保住怀里的书,身体失去平衡,整个人结结实实地向前摔去。
“咚”的一声闷响,伴随着书本散落的声音。信子疼得眼泪瞬间就冒了出来,膝盖和手肘传来火辣辣的刺痛。更糟糕的是,脚踝处也传来一阵钻心的疼,让她一时无法站起来。
狼狈、疼痛、加上周围零星投来的目光,让她无助地坐在地上,眼圈迅速泛红,强忍着才没哭出声。
“喂!你没事吧?”
一个略显焦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脚步声快速接近,下一秒,一个身影已经蹲在了她面前。
是仁王雅治。他脸上惯有的戏谑笑容消失了,眉头微蹙,银色的发丝似乎因为跑动而有些凌乱。他迅速扫视了一下她的情况,目光在她明显红肿起来的脚踝上停留了一瞬。
“怎么这么不小心?”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责备,但更多的是一种……紧张?
“仁、仁王君…”信子看到他,委屈和疼痛一下子涌了上来,声音带着哭腔,“对、对不起…我…”
“笨蛋,摔倒了道什么歉。”仁王打断她,语气有点冲,但动作却异常轻柔。他先是小心地扶着她没受伤的胳膊,帮她慢慢坐稳,然后才去捡拾散落一地的书本。
他没有先问书,而是仔细查看她的伤处:“脚踝扭到了?能动吗?”
信子试着动了一下,立刻疼得倒吸一口冷气,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啧,别乱动。”仁王啧了一声,表情变得有些严肃。他二话不说,转过身,背对着她蹲了下来。
“上来。”他言简意赅地命令道。
“诶?”信子愣住了,看着眼前算不上宽阔但看起来十分可靠的背部,一时没反应过来。
“难道你想自己单脚跳去保健室?还是等哪个好心的‘柳生’来背你?puri~”即使在这种时候,他还不忘调侃一句,但语气里的催促意味很明显。
信子的脸红了。让仁王君背她?这…这太羞人了!
“快点了,迷糊蛋。”仁王侧过头,催促道,“你想一直坐在这里给人围观吗?”
信子看了看周围,终于不再犹豫。她红着脸,小心翼翼地、尽量不碰到他伤处地,趴上了他的背。
仁王轻松地背起她,一只手稳稳地托住她,另一只手拎起那摞沉重的参考书,朝着保健室的方向走去。
他的背部比想象中更加结实和温暖。信子僵硬地趴着,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脸颊紧紧贴着他的校服外套,能闻到淡淡的洗衣液清香和属于他的、阳光般干燥的气息。心跳声大得恐怕连他都能听见。
一路无言。仁王走得很快很稳。
直到快到保健室门口,信子才鼓起勇气,用细若蚊蝇的声音道:“……谢谢您,仁王君。”
仁王的脚步顿了一下。
然后,一个带着些许无奈、却又异常清晰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
“谢就不用了。以后小心点,信子。”
“……!”
信子猛地睁大了眼睛,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术一般,僵在了他的背上。
他……他刚才……叫了她的名字?
不是“尤野同学”,不是“迷糊蛋”,不是“爱哭鬼”,而是……“信子”?
那么简单直接的两个音节,从他口中吐出,带着一点点关西腔的柔软尾音,却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她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心脏仿佛要跳出胸腔,血液轰地一下全部涌向脸部。所有的疼痛、羞窘在这一刻都被这声称呼带来的巨大冲击所淹没。
他为什么……突然叫她的名字?
仁王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僵硬,却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背着她,推开了保健室的门。
校医很快接手处理了信子的扭伤。仁王靠在门口,看着校医给她冰敷、上药、包扎,脸上又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表情,仿佛刚才那声石破天惊的称呼只是她的幻觉。
但信子知道不是。
她的心跳一直无法平复,目光时不时地飘向门口那个身影。他为什么叫她的名字?是下意识的吗?还是……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在日本的文化里,直接称呼名字通常意味着关系的亲近。
难道…在仁王君心里,他们的关系已经……?
这个想法让信子的脸颊持续高温。
处理完伤口,仁王依旧负责把她背回了教室。一路上,两人都很沉默。信子是不敢开口,仁王则是若有所思。
直到把她放在教室的座位上,仁王才再次开口,语气又变回了往常的调侃:“好了,伤员。下次走路再看脚下,可没这么好运了。噗哩~”
他说完,转身就要走。
“那个!仁王君!”信子鼓起勇气叫住他。
仁王回头,挑眉看她。
“……”信子张了张嘴,那句“你刚才为什么叫我的名字”在嘴边滚了几圈,最终还是没敢问出口,只好低下头,小声说,“……书,谢谢您帮我拿回来。”
仁王看着她通红的脸颊和闪烁的眼神,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嘴角缓缓勾起一个了然的、带着几分愉悦的弧度。
“不客气。”他应道,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然后心情很好地补充了一句,“信子。”
他又叫了一次!
信子猛地抬头,却只看到他挥着手、懒洋洋离开的背影,那撮小辫子似乎都在得意地晃动。
他绝对是故意的!
信子趴在桌子上,把滚烫的脸埋进臂弯里,感觉整个大脑都在嗡嗡作响。
“仁王君……”她在心里无声地念着这个名字,第一次意识到,这个代表着“欺诈师”的名字,似乎已经在她心里占据了某个特殊的位置。
而第一次叫名字的意义……或许只有那个狡猾的欺诈师自己才清楚。但无论如何,有些东西,已经从这一刻起,变得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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