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志聚焦训练的结果，是在叶宸的太阳穴留下一阵阵针扎似的抽痛，以及训练室中央那枚特制合金标靶上，一个浅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白色印记。
他几乎耗尽了精神力，试图将源核的能量凝聚成一点，像父亲笔记中模糊提及的“凝能成针”那般击出。结果却只是让掌心涌出的混沌能量像一团失控的稀薄雾气，勉强蹭过标靶，留下那点微不足道的痕迹，随之而来的反噬还让他头晕目眩了好几分钟。
凌霜看着监测数据，面无表情地在本子上记录着：“意志强度c级，能量控制精度E级，有效输出转化率百分之三点五。结论：潜力尚可，控制力不及格，实战价值目前为零。”
叶宸揉着发胀的额头，苦笑道：“凌指挥官，你就不能稍微…委婉一点吗？”
“委婉不能让你在面对归一会时活下来。”凌霜合上本子，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更不能阻止你失控时可能造成的灾难。事实往往最有效。”
她示意训练结束，带着叶宸离开训练区，再次来到那间可以俯瞰城市夜景的会客室。这次桌上除了两杯清水，还多了一份薄薄的文件夹。
“你的训练需要时间，但敌人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凌霜将文件夹推向叶宸，“根据我们对老棉纺厂抓获的那名幸存邪教徒的审讯，以及近期能量监测网络的异常波动显示，归一会在海州的活动并未因那次失败而停止，反而有加剧和扩散的趋势。他们似乎在策划新的，规模更大的献祭仪式，目标很可能是为了稳定并扩大某个新出现的异界裂隙。”
叶宸翻开文件夹，里面是几张模糊的现场照片——某个地下管道深处墙壁上残留的诡异涂鸦，空气中扭曲的光线纹路（标注为：微弱裂隙能量逸散），还有一份数据分析报告，用红色字体标出了几个频繁出现异常能量信号的地域。
“这些地方…”
“主要是废弃的工业区、人流量稀少的老城区地下管网，以及…几所大学城的周边区域。”凌霜点出了最后一点，目光锐利地看向叶宸。
叶宸的心猛地一沉。大学城…林薇！
“他们的目标还是林薇？”
“不排除这个可能。‘共鸣体’对他们有巨大的吸引力。但更大的可能是，大学城区域年轻人聚集，情绪活跃且强烈，是滋生负面情绪和收集混沌浊流的温床，更容易打开裂隙。”凌霜分析道，“无论哪种可能，你和林薇都处于危险中心。”
她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叉放在桌上，这是一个准备进入正题的姿态：“叶宸，我正式代表龙城司第三分局，向你提出合作提议。”
“合作？”叶宸握紧了杯子。
“是的。并非强制征召，而是基于当前形势和你特殊情况的合作。”凌霜语气清晰地说道，“我们需要你作为‘诱饵’和‘探测器’。”
“归一会对你和源核志在必得，你的活动，尤其是在特定区域的出现，很可能吸引他们露面，为我们创造抓捕和顺藤摸瓜的机会。此为其一，诱饵。”
“其二，也是更重要的一点，你体内的源核与镇妖塔碎片，与虚寂能量之间存在独特的共鸣。对于尚未完全显现的裂隙或被隐藏的浊流污染点，我们的仪器有时需要非常接近才能确认，但你可能会更早、更敏锐地感知到它们的存在。你是活的、移动的、高灵敏度的探测器。这能帮助我们提前预警，及时清除威胁，避免更大规模的破坏和伤亡。”
叶宸没有立刻回答。他明白凌霜的意思。这确实是最合理利用他目前价值的方式，但这也意味着他要主动踏入危险之中。
“那我需要做什么？又能得到什么？”他冷静地问道。
“你需要做的是，在保证基本学业不受太大影响的前提下，配合我们的行动计划。在我们认为可能存在风险的区域进行‘日常活动’——比如去图书馆学习，去周边逛街，甚至是…”凌霜顿了顿，“和你女朋友约会。我们会派出外勤小队在远处进行隐蔽保护布控。一旦你感知到异常，或者对方出现，立即通过特制通讯器报告，后续交由我们处理。除非万不得已，不需要你直接战斗。”
“作为回报，龙城司将为你和你的女友林薇提供最高级别的安全保护。包括但不限于：在她宿舍和工作场所布置隐蔽的防护符文；安排便衣人员在校区内进行巡逻；为你们提供紧急求援设备；以及，优先共享所有关于归一会、镇妖塔碎片以及…你父亲失踪案的调查进展。”
最后一点，像一把精准的钥匙，打开了叶宸心中最后一道犹豫的锁。
父亲的下落，始终是他心底最深的执念。
“你们…有我父亲的新线索？”
“有一些碎片化的信息，指向海州港事件可能并非意外，而是与归一会前身某个秘密教派的活动有关。但目前缺乏关键证据链。”凌霜没有隐瞒，“参与进来，你或许能更快地接触到这些核心信息。这比你自己像无头苍蝇一样寻找要高效得多，也安全得多。”
叶宸沉默地看着窗外。城市华灯初上，霓虹闪烁，勾勒出一片繁华安宁的景象。但这安宁之下，却暗流汹涌。他想起那座镇压着无尽黑暗的巨塔，想起林薇温柔却带着忧虑的眼睛，想起父亲笔记上那些焦急的字迹。
逃避，已经无法带来安全，只会让危险不断累积，最终吞噬掉他所珍惜的一切。
主动踏入旋涡，固然危险，但却能抓住一丝主动权，一丝理清真相、保护珍视之人的可能。
他深吸一口气，转回头，目光坚定地看向凌霜：“我同意合作。但我有两个条件。”
“说。”
“第一，所有涉及到林薇的行动，必须事先告知我详细计划，并且绝对确保她的安全是第一优先级。我不能接受她作为计划的一部分被置于险地。”
“可以。保护民众本就是我们的首要职责。”凌霜爽快答应。
“第二，我需要更高效的训练方法和资源。现在的进度太慢了。如果迟早要面对，我希望到时候我能有足够的力量自保，而不是完全依赖别人的保护。”
凌霜的嘴角似乎微微上扬了一下，像是某种程度的赞许：“这一点，即使你不提，我们也已有所安排。事实上，我们为你准备了一位特殊的‘教练’，他应该能给你带来一些…不一样的‘惊喜’。”
她看了一眼时间：“明天下午没课的时候，我会带你去见他。现在，拿好这个。”她递过来一个看起来像普通智能手环的设备，“特制通讯器，长按侧面红色按钮三秒可紧急求援并发送实时定位，平时也可以通过它直接与我联系。里面有初步划定的几个需要你留意感应的区域地图。”
叶宸接过手环，触感微凉，重量很轻，却感觉沉甸甸的。
“合作愉快，叶宸。”凌霜伸出手。
叶宸握住她的手，感觉到的是一片干燥的温热和不容置疑的力量。
“合作愉快，凌指挥官。”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的大学生活将彻底偏离平凡的轨道，正式与这个世界的暗面交织在一起。前路未知，危险重重，但他已做出了选择。
为了父亲，为了林薇，也为了他自己。
（第63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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