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拉格斯离去后,洛德拉姆立刻行动起来。他强压下内心的震动,首先以最高权限悄然加固了学院的核心防护法阵,尤其是针对虚空能量渗透的侦测与屏蔽层级。他没有声张,只是以“假期末例行安全维护”为由,通知了留守的格隆。
接下来的几天,学院表面依旧平静,但一种难以言喻的、冰冷的压抑感,却如同缓慢上涨的潮水,开始无声地浸润每一个角落。先是最敏锐的师生察觉到了异样。
奥布里是第一个用数据感知到问题的。他的“无菌堡垒2.0”虽然经过王宫的灾难后收敛了许多,但其强大的环境监测系统却发挥了意想不到的作用。回到学院后,他立刻注意到,外部环境的能量背景读数中,出现了一种持续存在的、低频的、完全无法被识别的干扰波纹。它冰冷、平稳得令人不安,与他所知的任何自然或奥术能量波动模式都截然不同。他试图过滤和分析,却发现这种波纹仿佛本身就带有一种“拒绝被理解”的特性,让他的计算频频出错。这种“不洁”且“无法归类”的数据存在,让他感到极其烦躁,甚至暂时放弃了隔离舱的进一步升级,转而开始研究这种异常波动。
西尔薇娅几乎与奥布里同时发现了问题。她习惯性地监测学院防护结界的能量流,发现结界虽然被院长加固了,但其能量消耗率比理论值高出约百分之五。仿佛有一个看不见的东西,在持续地、微弱地侵蚀着结界。更让她注意的是,结界日志里出现了一些极其短暂的、被标记为“未知频谱干扰”的异常记录,它们出现的时间点,恰好与奥布里观测到干扰波纹的时间吻合。她立刻意识到这不是孤立事件,开始尝试逆向推导干扰源,却发现它们如同幽灵般,来自多个方向又仿佛无处不在。
格隆的感受更为直接。大地传来的脉动不再那么平稳,偶尔会夹杂着一两声极其微弱、仿佛来自极深地底的扭曲杂音,让他岩石构成的身躯都感到不适。他巡逻时,石目变得更加锐利,但即使是他,也无法精准定位那令人不安的源头,只觉得学院仿佛被一层看不见的、冰冷的薄纱轻轻笼罩着。
其他师生也陆续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氛。
· 皮克斯和格鲁克回到工坊,发现他们之前一些不稳定的发明残骸,其能量残留似乎变得更加惰性且难以驱散。
· 莉亚娜试图和她从老家带回来的几颗发光种子沟通,却发现它们有些“恹恹的”,对自然能量的回应变得迟钝。
· 苗苗变得有些焦躁,不像以前那样喜欢四处探索,反而更愿意待在室内,她的猫科本能让她对这种无形的压迫感尤为敏感,尾巴时常不安地甩动。
· 就连神经最大条的凯因,在训练时也偶尔会停下来,疑惑地看看四周,嘟囔一句:“怎么感觉有点……闷得慌?”
伊莎贝尔女士返回学院后,立刻感受到了这种弥漫在空气中的紧张与不适。她主持了一次集体的安抚冥想,却发现效果比平时差了很多。那冰冷的干扰如同背景噪音,难以完全驱散,总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剥离感,试图将意识拉向虚无。
赛拉琳娜副院长查阅了所有近期能量记录,脸色日益凝重。她与洛德拉姆进行了一次长谈,两人在院长室(窗户已紧急修复)内设下了更强的隔绝结界。出来后,赛拉琳娜的眼神中多了前所未有的严肃。
埃拉尔德导师终于开始认真对待那本有篡改痕迹的虚空古籍,他惊恐地发现,那些扭曲的注释所使用的能量残留,与目前监测到的异常波动有微弱的相似性!
谣言和不安开始在小范围内悄悄流传。 “你觉不觉得最近学院怪怪的?” “晚上的星光好像都没那么亮了……” “我听格鲁克说,他工坊的炉火有时候会莫名其妙变成诡异的绿色……” “苗苗说她的宝藏们‘味道’不对了……”
学院依旧矗立,阳光依旧照耀,但最初的、纯粹的宁静已被打破。仿佛一幅完美的油画背景上,被人用极细的笔蘸着灰黑的颜料,涂抹上了一层难以察觉却无比真实的阴霾。
所有人都隐隐感觉到,有什么极其不好的事情正在发生,或者即将发生。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洛德拉姆站在院长室的窗前,目光穿透加固的玻璃,望向远方。他的表情平静,但紧握的拳头和眼底深处那抹冰冷的警惕,揭示了他内心的风暴。他知道,玛拉格斯的威胁绝非空谈。虚空的力量,已经开始像毒液一样,悄无声息地渗透进他的家园。
他必须做好准备。为了学院,为了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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