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极尽奢华的皇家盛宴,终于在杯盘狼藉(虽然深海用的是发光的贝壳盘)和众人满足的叹息声中落下帷幕。波塞留斯国王和安菲特里忒皇后体贴地为远道而来的客人们安排了皇宫中最舒适的客房——由柔软如云朵的发光水母毯铺就,墙壁是流动的柔和极光,空气中弥漫着安神的深海沉香。
然而,舒适的环境并没能带来安眠。问题出在……大家都吃得太多了。
诺拉呈“大”字形瘫在柔软得不可思议的水母床上,揉着明显圆润了一圈的小肚子,痛苦地哼哼:“呃……好撑……我感觉我像个快要爆炸的河豚……那个龙虾球,我为什么要吃第五个……”
隔壁床的艾莉丝也没好到哪里去,她平时严谨的姿态荡然无存,只能侧躺着,小口小口地喝着侍女送来的助消化的海草茶,有气无力地计算着:“热量摄入严重超标……预计需要……呃……连续三百小时的超强度体能训练才能消耗……胃部胀满感等级:9.7,接近承受极限……”
托尔直接躺在地毯上(因为觉得床上不够踏实),双眼无神地望着流光溢彩的天花板,喃喃道:“俺觉得俺的胃里在开篝火晚会……烤鱿鱼、大鱼、龙虾……它们在里面跳舞……”
就连瓦尔基里和维伦娜,这两位神女,也失去了平日的优雅,靠在巨大的珍珠靠枕上,眉头微蹙,显然神族的消化系统也对这种毫无节制的暴饮暴食提出了抗议。
男生客房那边情况也差不多,石崚在打坐,但气息明显不稳;墨菲和赛琳小声交流着哪种海藻茶更解腻。
而尊贵的院长和古神夫妇,被安排在更为宽敞的套间。情况同样不容乐观。
欧申那斯靠在躺椅上,原本温和的笑容带着一丝勉强,他轻轻揉着腹部:“人类形态的消化系统……负荷能力似乎比预想的要低一些……”
厄喀德那虽然依旧坐姿端正,但面前漂浮的光屏上正飞速滚动着各种生理参数曲线图,她冷静地陈述:“观测数据:集体性胃排空延迟,血糖曲线异常峰值,自主神经紊乱指数上升。结论:过量摄入高能量密度食物,导致集体失眠概率为98.3%。”
最惨的是洛德拉姆院长。他穿着睡袍,在房间里焦躁地踱步,原本威严的脸上写满了痛苦和懊悔。他的胃里仿佛有无数个小人在用鼓槌敲打,那个芝士披萨和烈酒的后劲一起涌了上来。“失策!奇耻大辱!身为院长,竟……竟如此贪食,以至于……”他痛心疾首,不仅因为身体不适,更因为尊严扫地。
时间一点点流逝,宫殿外模拟的“月光”已升至中天,但客房里呻吟和翻来覆去的声音此起彼伏。再这样下去,明天所有人都将顶着一对黑眼圈,别说参观“上古之厅”了,能不能站稳都是问题。
洛德拉姆院长听着隔壁学生们隐约传来的哼哼声,又看看身边同样不适的古神夫妇,一股责任感(夹杂着想要摆脱自身痛苦的需求)油然而生。他必须做点什么!
他首先尝试了温和的方法。他走到学生客房外,用尽量平稳的声音说:“孩子们,尝试冥想,引导能量循环,有助于消化……”
里面传来诺拉带着哭腔的回应:“院长……能量……能量都堵在胃里了!循环不动啊!”
他又建议:“或许……起来缓慢走动片刻?”
托尔哀嚎:“院长……俺……俺动不了了……”
常规方法宣告失败。洛德拉姆院长深吸一口气,眼神一凛。看来,只能使用终极手段了。他整理了一下睡袍,努力挺直腰板(尽管胃部一阵抽搐),走到客房中央,用一种低沉、平稳、毫无波澜,仿佛在宣读宇宙基本法的语调开口了:
“既然无法入睡,那么,我们来复习一下《寰宇魔法学院学生行为规范守则》。”
房间里瞬间一片死寂,连哼哼声都停了。诺拉等人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院长不为所动,开始用他那特有的、能让人昏昏欲睡的腔调,一字一句地念道:
“第一章,总则。第一条:为维护学院正常教学秩序,保障学生身心健康,培养德才兼备的魔法人才,特制定本守则。”
他的声音如同催眠的魔咒,在流光溢彩的房间里弥漫开来。
“第二条:学生应自觉遵守国家法律法规及学院规章制度,恪守魔法师职业道德,勤奋学习,尊敬师长,团结同学,关心集体……”
诺拉的眼皮开始打架,艾莉丝试图集中精神记忆条款,但意识逐渐模糊。
“第三章,课堂纪律。第十三条:学生应提前进入教室,做好上课准备。不得迟到、早退、旷课。迟到三次者,扣除本学期综合测评积分1分……”
托尔张着嘴,眼神发直,脑袋一点一点,仿佛在听世界上最无聊的摇篮曲。
“第五章,宿舍管理。第三十九条:宿舍内应保持整洁卫生,物品摆放有序。禁止在宿舍内使用明火、私拉乱接电线、饲养宠物(经批准的魔法生物除外)……”
院长的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像背景噪音一样萦绕。一条条繁琐、细致、毫无趣味的条款,如同最有效的精神麻醉剂。
不到十分钟。
“呼……Zzz……”
“唔……校规……第……Zzz……”
客房内外,先前还辗转反侧的学生们,此刻东倒西歪,陷入了深沉而“被迫”的梦乡。连瓦尔基里和维伦娜也抵不住这强大的“规则之力”,靠着枕头沉沉睡去。
院长停下诵读,看着眼前横七竖八、却终于安静下来的“成果”,长长地、悄悄地舒了一口气。胃部的胀满感似乎也因为精神集中而缓解了一些。
他转向同样有些惊讶的欧申那斯和厄喀德那,压低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看来,有时最枯燥的东西,反而有奇效。”
厄喀德那若有所思地看着熟睡的学生们,在记录板上写下:“观测到‘极度无聊信息流’对过度兴奋神经系统的强效抑制作用。数据归档,可用于未来‘异常精神状态干预’方案参考。”
确保学生们都已“安睡”,洛德拉姆院长这才感觉自己的倦意也涌了上来。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他对古神夫妇使了个眼色,三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客房区域,向着宫殿更深处、适合密谈的观星台走去。
关于“上古之厅”的秘密,才刚刚开始。
(诺拉的深海日记 - 校规催眠)
Zzz……要死了……撑死了……院长爷爷是魔鬼……他念校规……比安眠药还厉害……第三章……第十三条……不得……迟到……Zzz……我好困……但校规在脑子里循环……救命……—— 诺拉·暗焰(半梦半醒版)
(洛德拉姆院长的应急日志 - 非常手段)
情况危急,集体失眠恐影响次日行程与学院形象。常规安抚手段失效。不得已启用《行为规范守则》进行……呃……辅助睡眠。效果显着,立竿见影。此法虽非常规,但于特定情境下,不失为一种有效的危机管理策略。需记录备案。另,胃部不适略有缓解,或与精神转移有关。现需与欧申那斯、厄喀德那商议要事。—— 洛德拉姆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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