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沈砚之就被竹屋外的鸟鸣声惊醒。他坐起身，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昨夜关于落云派的梦还残留在脑海里，师父的笑容、师兄的身影，都清晰得仿佛就在眼前。外间的竹桌上，还放着苏清辞昨夜给他留的半块麦饼，用油纸小心包着，透着淡淡的麦香。
他刚起身，里屋的门就“吱呀”一声开了。苏清辞端着一盆清水走出来，眼底带着几分浅浅的倦意，想来昨夜也没睡好。“沈师兄醒了？”她将水盆放在桌上，“先洗漱一下吧，我去煮点粥，吃完你再赶路。”
沈砚之接过她递来的布巾，指尖无意间碰到她的手，只觉得一片冰凉。“苏师妹，你是不是身子不舒服？”他想起昨夜那声咳嗽，忍不住问道，“若有不适，可别硬撑着。”
苏清辞愣了一下，随即轻轻摇头，将手缩了回去：“老毛病了，不碍事。你先洗漱，粥很快就好。”说完，她转身走进了厨房，竹帘落下，挡住了沈砚之的目光。
沈砚之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他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往外看——雨后的竹林格外清新，晨雾像轻纱般笼罩着竹梢，阳光透过叶缝洒下来，在地上织出斑驳的光影。可就在目光扫过竹屋西侧的那片竹林时，他的瞳孔突然一缩。
那里的几株竹子，竹梢微微低垂，竹叶上的水珠却不是自然滴落的方向——更像是有人在那里靠过，压弯了竹枝。而且，地面上的泥脚印很淡，却比寻常人的脚印宽了半寸，分明是穿着制式皮靴的人才会留下的痕迹。
黑风寨的人？沈砚之的心瞬间提了起来。他握紧腰间的断剑，悄悄走到厨房门口，压低声音对苏清辞说：“苏师妹，外面可能有人，你待在屋里别出来。”
苏清辞正往锅里添水，听到这话手猛地一顿，脸色瞬间白了几分：“是……是黑风寨的人吗？”
“还不确定，但来者不善。”沈砚之的声音很沉，目光紧紧盯着竹门，“你找个地方躲起来，我去看看。”
他刚要推开门，苏清辞却突然拉住他的衣袖：“沈师兄，别出去！他们人多，你不是对手！”她的手在发抖，眼底满是担忧，“我们从后窗走，这里有一条小路，能通到山后面。”
沈砚之看着她焦急的样子，心里一暖，却还是摇了摇头：“不行，若真是黑风寨的人，我们现在走，只会被他们发现。我先出去看看情况，你待在屋里，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别出来。”
说完，他轻轻推开苏清辞的手，握紧断剑，猛地拉开了竹门。
门外的晨雾还没散，沈砚之刚踏出一步，就听到左侧的竹林里传来一声轻响。他立刻侧身，只见一道寒光从雾里刺出，直逼他的胸口——是一柄短匕，握在一个穿着黑色劲装的汉子手里，汉子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凶狠的眼睛。
沈砚之早有防备，手腕一翻，断剑横在胸前，“当”的一声挡住了短匕。短匕的刃口擦着断剑的锈迹划过，溅起一点火星。那汉子见一击未中，立刻后退，同时吹了一声口哨。
随着口哨声，竹林里又冲出四个人，个个都穿着黑布劲装，蒙着面，手里握着弯刀，呈扇形将沈砚之围了起来。沈砚之扫了一眼，这五个人的站姿很稳，手里的弯刀泛着冷光，显然都是练家子——比昨天酒肆里的那些喽啰，厉害得多。
“沈砚之，没想到你还真在这里。”为首的汉子开口了，声音沙哑，“二当家说了，要把你的脑袋砍下来，挂在黑风寨的寨门上，给那些敢跟我们作对的人看看！”
沈砚之没说话，只是缓缓调整呼吸，右手握剑的姿势微微变化——这是落云派“流云剑法”的起手式，看似普通，却能在瞬间爆发出最快的速度。他知道，这五个人不好对付，必须速战速决，不能让屋里的苏清辞受到牵连。
“上！”为首的汉子大喝一声，五柄弯刀同时朝着沈砚之劈来。刀风凌厉，带着破风的声响，在晨雾里划出五道寒光。沈砚之不闪不避，反而往前踏出一步，断剑贴着地面横扫，直逼最左边那人的脚踝。
那人没想到他会攻得这么险，慌忙提脚后退，却还是慢了一步，裤腿被剑尖划开一道口子，露出里面的皮肉。沈砚之趁机转身，断剑直刺右边那人的胸口，那人慌忙用弯刀去挡，却被沈砚之手腕一拧，剑尖错开弯刀，擦着他的肋骨划了过去，留下一道血痕。
不过片刻，就有两个人受了伤。为首的汉子见状，眼神一狠，从怀里摸出一个黑色的陶罐，猛地朝沈砚之扔了过来。沈砚之心里一惊，立刻往后退——他认出那是黑风寨常用的“毒烟罐”，罐子里装着剧毒的烟雾，吸入一口就会头晕目眩。
“砰”的一声，毒烟罐落在地上，黑色的烟雾瞬间弥漫开来，将沈砚之笼罩其中。为首的汉子狞笑一声：“看你还怎么躲！”说着，五个人提着弯刀，朝着烟雾里冲去。
可就在他们冲进烟雾的瞬间，一道寒光突然从烟雾里刺出，直逼为首汉子的咽喉。那汉子大惊失色，慌忙用弯刀去挡，却只听“噗”的一声，断剑已经刺穿了他的肩膀。
“啊！”汉子惨叫一声，捂着肩膀后退。烟雾渐渐散去，沈砚之站在原地，脸色有些苍白，却依旧握着断剑，目光冷得像冰。刚才在烟雾里，他屏住了呼吸，靠着听声辨位，才找到了反击的机会，但也耗损了不少力气。
剩下的四个人见首领受伤，顿时有些慌乱。沈砚之抓住机会，身形一闪，断剑直刺最前面那人的手腕。那人慌忙躲闪，却被沈砚之一脚踹在膝盖上，“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沈砚之趁机用剑背砸在他的后颈，那人立刻昏了过去。
另外三个人见状，不敢再上前，只是围着沈砚之，眼神里满是忌惮。沈砚之喘着粗气，握着断剑的手微微发抖——他的左臂刚才被弯刀划了一道口子，鲜血已经浸透了灰色的布衫，疼得他几乎握不住剑。
就在这时，竹屋里突然传来苏清辞的惊呼：“沈师兄，小心身后！”
沈砚之心中一凛，立刻转身，只见一道寒光从他身后的屋顶上刺下——竟是第六个人！那人一直藏在屋顶上，等着偷袭的机会。沈砚之此刻已经没有力气躲闪，只能勉强举起断剑去挡。
“当”的一声巨响，断剑被那柄弯刀劈得往下一沉，刀刃几乎要碰到沈砚之的额头。那人的力气极大，压得沈砚之的手臂不断发抖，嘴角渐渐渗出鲜血。
“受死吧！”那人狞笑着，手腕又加了几分力气。沈砚之的视线开始模糊，他能看到屋里苏清辞焦急的脸，能听到自己沉重的呼吸声，还有腰间断剑微弱的震颤——那是师父当年亲手为他打造的剑，他不能在这里倒下。
就在这时，一道青色的身影突然从竹屋里冲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根竹杖，朝着屋顶上那人的后背狠狠砸去。那人没想到苏清辞会突然冲出来，慌忙回头去挡，沈砚之趁机用尽全身力气，将断剑往上一挑，剑尖划过那人的咽喉。
“呃……”那人捂着喉咙，鲜血从指缝里涌出，从屋顶上摔了下来，重重地砸在地上，没了动静。
剩下的三个人见势不妙，对视一眼，转身就往竹林里跑。沈砚之想追，却浑身一软，倒在地上。苏清辞慌忙跑过来，蹲在他身边，看着他手臂上的伤口，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沈师兄，你怎么样？疼不疼？”
沈砚之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勉强笑了笑：“没事……死不了。”他指了指地上的尸体，“这些人……是黑风寨的死士，看来周虎是真的想置我于死地。”
苏清辞拿出昨天给的金疮药，小心翼翼地帮沈砚之处理伤口，手指碰到他的伤口时，沈砚之疼得皱了皱眉，却没出声。“都怪我，”苏清辞的声音带着哭腔，“若不是我留你住下，你也不会遇到危险。”
“不怪你，”沈砚之轻声说，“就算不在这里，他们也会找到我的。倒是你……刚才那么危险，你不该冲出来的。”
苏清辞低下头，用布带轻轻缠住他的伤口：“我不能看着你死。我们都是落云派的人，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沈砚之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暖流。他握紧她的手，轻声说：“好，我们一起活。等我伤好了，我们就离开这里，去找黑风寨的寨主，为师父和师兄们报仇。”
苏清辞抬起头，眼里闪着光，用力点了点头。
晨雾渐渐散去，阳光洒满了竹林。沈砚之靠在竹屋的门上，看着苏清辞收拾地上的残局，心里突然觉得，或许报仇的路，不会像他想象中那么孤单。只是他不知道，此刻的黑风寨里，周虎正拿着一封密信，脸色阴沉得可怕——密信上写着，落云派当年失踪的“流云剑谱”，可能就在沈砚之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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