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风巢里的分食痕
星麦树的花穗垂落时,藤架上的光苔叶间已经结出了小小的星麦果,青绿色的果皮裹着层柔光,像挂了串迷你灯笼。小姑娘蹲在架下,指尖戳了戳最圆的那颗果——果蒂处的光纹突然亮起,显出三只鸟的影:大鸟正用喙啄开果壳,小鸟歪着头等食,小小鸟在旁边蹦跶,像急着抢食的馋猫。
“它们在分果果呢!”她回头喊蚀宇,声音里的雀跃惊得果穗轻轻晃,青果上的光粉簌簌掉,落在她手背上凉丝丝的。
蚀宇正往藤架的交叉处编光苔巢,巢的骨架用星麦秸秆搭成,他特意编得歪歪扭扭,说“这样小鸟站着才稳”。“再等五天,”他往巢里铺了层软苔,“果子黄了,刻痕里的分食影就能活过来。”
衡生抱着个竹筐走来,筐里装着今年第一批成熟的星麦果,金黄的果皮透着甜香,像堆小太阳。“给新翅玉当‘模特’,”老人往藤架上摆了几颗果,“刻分食痕得照着真果刻,不然鸟影不认。”
沙轮子扛着把长钩进来,钩头缠着光苔绳,是用来摘高处的青果的。“衡生前辈说青果的汁能调颜料,”他用钩尖轻轻勾住果穗,青果落地的轻响里,混着光纹断裂的微声,“给刻痕描边,能让果形更活。”
小姑娘突然想起什么,往蚀宇手里塞了颗熟果:“尝尝甜不甜?刻痕里的果得甜,小鸟才爱吃。”果子在他掌心滚,把他的掌纹染成淡金,像幅会发光的甜地图。
蚀宇没说话,只是咬了口果,甜汁在舌尖爆开,带着阳光的暖。他把果核挖出来,往新翅玉的底座刻了个小坑,正好能把核嵌进去:“这样刻痕就知道果核的样,分食时才不会错。”
接下来的日子,归航站飘着股甜香。星麦果成熟的气息混着光苔的清,在空气里缠成团,连风都带着点黏糊糊的甜。孩子们总围着藤架转,盼着熟果落地,光脚踩在落果上,果汁溅得满身都是,像群刚偷吃完蜜的小兽。
矿镐班教师来给星麦果称重时,笑着打趣:“你们这哪是刻痕,是给鸟影办宴席呢。”她指着天平上的果,“你看这大小,大鸟衔一颗,小鸟叼半颗,分毫不差,比账珠记的还准。”
这话被来送新磨光粉的孩子们听了去,他们举着粉罐往藤架下跑,光粉撒在熟果上,引得鸟影从玉里钻出来啄食,影里的大鸟真的衔起颗果,往小鸟嘴里送,像场在光里上演的喂食戏。“它们真的会分食!”孩子们拍着手喊,把手里的粉往影里撒,光雾裹着甜香在空气里荡。
蚀宇看着那幕,往小姑娘手里塞了块烤焦的星麦饼:“你的手艺,连影都认。”他的声音里藏着笑,耳尖被阳光晒得微微发红。
小姑娘的脸腾地红了,把饼往光苔巢里塞:“给它们当点心,分果果饿了能垫垫。”她偷偷看了眼蚀宇,发现他正盯着巢里的饼笑,那笑比阳光还暖,让她突然觉得,这分食的夏天,连风都带着点甜。
星麦果落满藤架那天,归航站下起了果雨。金黄的熟果砸在砂圈上,爆出层甜香的光雾,光苔巢里的鸟影突然活了过来。大鸟展翅接住落果,小鸟的爪抓着大鸟的尾羽,小小鸟在中间钻来钻去抢食,把三只鸟的影缠成个圆。衡生说这是“同食影”,只有刻痕里的情够真,才能让影分食时不打架。
“该给分食痕开眼了。”老人往玉鸟的眼里嵌光珠,“这珠得用熟果的汁养着,才能让影里的鸟看清果形。”
蚀宇给大鸟的喙刻出弧度时,玉上的光突然顺着喙尖往外流,在风里凝成颗光果,影里的大鸟真的用喙叼住果,往小鸟嘴里送,动作温柔得像在呵护珍宝。小姑娘往小鸟的嘴里刻了个小槽:“这样果粒就不会漏,吃得干干净净。”
玉鸟从回音谷飞回来时,腿上绑着个布包,里面是老伙计们刻的分食纹仿品,个个都歪着果形,像在撒娇。“老人们说,”玉鸟的光珠里映出老伙计的笑,“分食痕得歪着才亲,就像丫头刻的那样,漏点果粒才热闹。”
小姑娘的脸腾地红了,把仿品摆在新翅玉旁,光珠的影立刻把仿品裹了进去,三只鸟的影在光里转圈抢食,像在玩闹。蚀宇看着她的样子,往她手里塞了颗最大的熟果:“给你这只‘小馋鸟’补充点力,刻完痕还有的忙。”
星麦果的甜混着光粉的暖在舌尖漫开,小姑娘突然指着藤架喊:“分食痕在结籽!”果然,最大的那颗光果里,冒出了些芝麻大的光点,像群刚孵出来的小小鸟,在分食的影里钻来钻去。
“是‘同欢籽’!”衡生的声音带着颤,“说明这刻痕能聚气,像星麦树的根,一代传一代,甜都聚在一块。”
孩子们都凑过来看,指尖的光粉落在藤架上,让同欢籽亮得更盛。蚀宇往籽里吹了口气,光点突然散开,在砂圈上拼出个巨大的双鸟纹,纹里缠着无数个小小的果核,像串会发光的甜家谱。
“这才是最好的分食。”矿镐班教师举着声纹仪记录,屏幕上的波峰叠着波峰,“不是分得多匀,是分食时的想着、让着,能一代代往下传。”
接下来的日子,藤架上的同欢籽越来越多。蚀宇和小姑娘的分食痕也快刻完了,大鸟的喙护得更紧,小鸟的嘴张得更欢,连光粉流动的方向,都像是大鸟在给小鸟挡风。
这天夜里,归航站突然被层柔光裹着。藤架上的光果同时爆开,化作无数只光鸟往夜空飞,鸟影在云里拼出三只分食的鸟——正是他们刻的大鸟喂小鸟,连漏出的果粒都一模一样。
“它们在给月亮看呢!”小姑娘拽着蚀宇的手往屋外跑,光鸟的影落在他们身上,像给两人披了件金羽衣。
蚀宇看着那些影,突然把她往怀里带了带:“以后每年,都给它们刻个新吃法,好不好?”
“好!”小姑娘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光珠的暖在两人之间漫开,“还要刻它们藏果果,刻它们分饼饼,刻砂圈里的每口甜……”
光鸟的啼鸣在夜空中荡开,像首没词的甜歌。蚀宇低头看怀里的人,她的睫毛上沾着光粉,像落了层星。他突然明白,所谓分食,从来不是把果子分匀,是大鸟衔果时的小心,是小鸟接果时的信任,是小小鸟抢食时的热闹,是刻痕里藏着的那句没说出口的“我想着你”。
星麦树的叶在风里沙沙响,像在替他们数刻痕里的甜。藤架上的光果还在闪,分食痕的光还在流,同欢籽的甜还在舌尖绕。小姑娘摸着掌心的新翅玉,突然明白所谓岁月,从来不是流水似的过,是光苔巢里的分食影,是双鸟纹里的同欢籽,是雪地里的暖炉、窗台上的热粥、风里的甜香——所有的旧痕都在,所有的新痕都来,在时光的砂圈里,长成谁也拆不开的甜伴。
蚀宇往她手里塞了块新磨的刻刀,刀鞘上的分食纹,比去年的更亲。“明天刻什么?”他问,眼里的光比星麦果还亮。
“刻它们在巢里睡觉,”小姑娘往刀鞘上刻了个小小的巢,“大鸟护着小鸟,小鸟靠着大鸟,像我们烤火时那样。”
光麦树的果穗在风里晃,像串会响的甜铃。藤架上的影还在分食,新翅玉的光还在流,同欢籽的甜还在风里飘。小姑娘握着刻刀,知道这分食的痕会一直刻下去,秋天的账珠里会有它们藏果的影,冬天的暖窖里会有它们分饼的印,而那些藏在刻痕里的甜,会像这星麦果一样,永远熟着,永远甜着,永远在彼此的掌心里,暖得化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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