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四章:融雪里的寻甜痕
融雪在砂圈上汇成细流时,光麦树的根须已经钻出了冻土,嫩白的须尖缠着星麦种的芽,像在互相道早安。小姑娘蹲在雪水洼旁,指尖戳了戳水底的光斑——三鸟影正顺着水流往光麦树的方向漂,大鸟用喙刨着融化的雪,小鸟跟在后面啄食露出的果核,小小鸟则把核往翅下藏,像在囤积宝贝。
“它们在找去年的甜呢!”她回头喊蚀宇,声音里带着融雪的清润,辫梢的水珠滴在水洼里,溅起细碎的光,“你看那核,肯定是去年分食时漏的!”
蚀宇正往藤架下埋果核,去年的同欢籽晒干后收了满满一筐,他每埋三颗就刻个小记号,土面上的光粉随着动作晕开,像张会发光的藏宝图。“再埋二十颗,”他用铁锹把土拍实,金属碰着冻土的轻响里,混着核壳裂开的微声,“等鸟影找着,就知道今年的甜在哪藏了。”
衡生背着个竹篓走来,篓里装着新翻出的光苔根,须上还沾着冰碴,像串透明的银线。“给你们的‘醒土肥’,”老人往埋核的地方撒了把根粉,“这粉能让果核发甜,鸟影闻着味就来了。”
沙轮子扛着把木耙进来,耙齿上缠着光苔绳,是用来松融雪后的冻土的。“衡生前辈说这土得耙得细点,”他往土里耙着,雪水混着碎冰的哗啦声里,混着根须舒展的轻响,“鸟影刨起来才省力,不然爪子该磨疼了。”
小姑娘突然想起什么,往蚀宇手里塞了颗最大的果核:“刻个笑脸在上面,它们找着肯定开心。”果核在他掌心滚,把他的掌纹染成淡金,像幅会发光的甜地图。
蚀宇没说话,只是用刻刀在核上划了个歪歪扭扭的笑,刀尖的光粉落在核纹里,让那点甜更显了。“埋在最深处,”他把核往土里按,“让它们多找会儿,才知道甜来得不容易。”
接下来的日子,归航站像被撒了把糖。融雪的水洼里漂着星麦果的甜香,光麦树的枝桠上冒出绿芽,裹着层融雪凝成的晶,像挂了串绿宝石;孩子们提着小篮子在雪地里寻宝,光脚踩在化冻的泥里,把藏着果核的地方都做了记号,光粉撒得像条引路的金带;蚀宇和小姑娘则忙着给新痕玉刻寻甜纹,他把大鸟的喙刻得更尖,说“这样刨雪才快”;她给小鸟的爪垫刻了层厚纹,说“这样刨久了也不疼”。
矿镐班教师来测土壤甜度时,笑着打趣:“你们这哪是刻痕,是给鸟影办寻宝大会呢。”她举着检测仪往土里插,屏幕上的甜值一路飙升,“你看这数值,比去年的同欢籽还甜,鸟影闻着得疯。”
这话被来送新烤星麦饼的孩子们听了去,他们举着饼往埋核的地方跑,饼屑掉在雪地上,引得鸟影从玉里钻出来啄食,影里的大鸟真的用尖喙刨开薄雪,把果核叼给小鸟,像场在光里上演的寻宝戏。“它们真的会找甜!”孩子们拍着手喊,把手里的饼往影里撒,光雾裹着甜香在空气里荡。
蚀宇看着那幕,往小姑娘手里塞了块烤焦的星麦饼:“你的手艺,连影都认甜。”他的声音里藏着笑,耳尖被融雪后的阳光晒得微微发红。
小姑娘的脸腾地红了,把饼往光麦树根下塞:“给它们当点心,找累了能垫垫。”她偷偷看了眼蚀宇,发现他正盯着根须上的果核笑,那笑比阳光还暖,让她突然觉得,这寻甜的春天,连风都带着点甜。
果核发新芽那天,归航站下起了光粉雨。嫩白的芽尖顶着层光,把埋核的地方都染成了淡金,三鸟影在光里盘旋,大鸟刨雪的动作越来越快,小鸟的爪下已经堆了堆果核,小小鸟则把核往新痕玉的方向运,像在存粮。衡生说这是“聚甜影”,只有寻甜痕刻得够真,才能让影把甜都聚在一块。
“该给新痕玉挂甜穗了。”老人往玉绳上系了串干星麦果,穗子在风里晃,甜香漫开的瞬间,鸟影的羽毛都染上了层金,“让刻痕记着这味,明年就知道该往哪埋核。”
蚀宇给大鸟的翅根刻护痕时,玉上的光突然顺着喙尖往外流,在雪地里凝成颗光核,影里的大鸟真的用喙叼住核,往小鸟嘴里送,动作温柔得像在呵护珍宝。小姑娘往小鸟的翅下刻了个小袋:“这样能多装几颗,省得跑冤枉路。”
玉鸟从回音谷飞回来时,腿上绑着个布包,里面是老伙计们藏的“陈年核”——是前年埋在土里的星麦果核,壳上的刻痕已经被土蚀得发浅,却透着股陈香。“老人们说,”玉鸟的光珠里映出老伙计的笑,“陈年的核更甜,让鸟影尝尝去年的甜藏到今年,会更有滋味。”
小姑娘的脸腾地红了,把陈年核往新痕玉旁埋,光粉遇着核,突然爆出层土黄色的光,把两只鸟的影卷在一起,在雪地里转了三圈才散开。蚀宇看着那幕,往她刻的小袋里填了点同欢籽粉:“这样装核时,甜气就不会漏。”
接下来的日子,藤架下的果核芽越来越多。蚀宇和小姑娘的寻甜痕也快刻完了,大鸟的刨雪痕更深,小鸟的储物袋更鼓,连光粉流动的方向,都像是往新痕玉的方向聚,像在把所有的甜都拢在一块。
这天傍晚,夕阳把融雪染成了橙红,寻甜痕终于刻完了。大鸟的喙尖沾着虚拟的雪,小鸟的袋里鼓囊囊的,小小鸟则叼着颗最大的核,光在核上流转,像裹了层熔金。蚀宇把新痕玉举起来,光在风里拉成条金线,把三只鸟的影投在砂圈上,像真的在往巢里运甜。
“它们要把甜藏起来了!”小姑娘拽着他的胳膊追,影在地上滑得飞快,爪下的果核印扫过光麦树,把新抽的枝条都染成了金。
蚀宇突然把她往怀里带了带,风掀起他的衣角,露出里面沾着光粉的里衬。“藏不远,”他低声说,“刻痕里有归航印,甜总在咱们身边。”
风里传来星麦花的香,藤架上的光珠还在晃,新痕玉的影在砂圈上越飞越近,把果核都堆在了光麦树根下,像座小小的甜山。小姑娘摸着怀里的玉,突然明白所谓寻甜,从来不是找得多远,是大鸟刨雪时的执着,是小鸟储物时的小心,是小小鸟叼核时的认真,是刻痕里藏着的那句“甜就在身边”——不管雪盖得多厚,只要肯刨,总能找到去年埋下的甜,就像只要身边有彼此,日子总带着糖。
衡生站在融雪的光里,往《新约录》上添了笔:“所谓寻甜痕,不是刻下果核的样,是刻下找甜的劲。就像这对寻甜的人,眼里的光比果核的甜还烈,这才把日子过成了糖。”
玉鸟的啼鸣在风里荡开,像句温柔的提醒。蚀宇往她手里塞了块新磨的刻刀,刀鞘上的寻甜纹,比去年的更深更真。“明天刻什么?”他问,眼里的光比夕阳还亮。
“刻它们在新叶下晒核,”小姑娘往刀鞘上刻了片光麦叶,“大鸟扇风,小鸟翻核,像我们晒粮食那样,把甜都存进夏天。”
光麦树的新枝在风里沙沙响,像在替他们应和。藤架下的芽还在冒,新痕玉的光还在流,寻甜影的甜还在风里飘。小姑娘握着刻刀,知道这寻甜的痕会一直刻下去,夏天的账珠里会有它们晒核的影,秋天的同欢籽里会有它们藏甜的印,而那些藏在刻痕里的甜,会像这融雪后的春一样,永远带着劲,永远透着暖,永远在彼此的掌心里,甜得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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