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姨房间里,柔软的小床上。
小女孩睁着大大的眼睛,望着天花板上简单的吸顶灯。
灯光不刺眼,散发着暖黄色的光晕,像一颗温柔的小星星。
小小的身体蜷缩在柔软干燥的被子里,鼻尖萦绕着干净的被褥和淡淡皂角的清香。
这是从爸爸妈妈死了之后,很久都没有过的安稳体验。
胃里是热乎乎的面条带来的饱足感,身上伤口被妥善处理后的清凉感取代了火辣辣的疼痛。
巨大的、不真实的幸福感包裹着她。
有人要她了。
真的有人要她了!
那个看起来有点冷冰冰,但眼睛很好看的少爷,答应留下她了!
她再也不用回到那个可怕的地方了!
一想到叔叔家那个阴暗潮湿、永远充斥着咒骂和殴打的小屋子,整个人就控制不住地发起抖来。
叔叔狰狞的脸,婶婶掐在她胳膊上的长指甲,两个哥哥抢走她手里哪怕一点点食物时的嬉笑……
还有那些无数个躲在角落里饿着肚子哭泣的夜晚。
她的爸爸妈妈,在去年她四岁生日那天,死了。
那天,天空很蓝,游乐园里的音乐很响。
她穿着最喜欢的小红裙,一手牵着爸爸,一手牵着妈妈。
爸爸刚发了工资,说要给她过一个最快乐的生日。
坐了小木马,吃了,最后,爸爸妈妈带她去坐那个很大很漂亮的旋转飞椅。
她记得自己笑得特别开心,爸爸妈妈也笑着看着她。
然后,就是一声可怕的、震耳欲聋的巨响!
整个世界天旋地转,人们的尖叫声像要刺破耳膜。
爸爸在最后关头用尽全力把她推了出去,她摔在地上,回头就看到……
就看到那些巨大的钢铁架子像玩具一样垮下来,把爸爸妈妈,还有很多很多人,都压在了下面……
血,好多好多的血……
从那以后,她就住进了叔叔家。
叔叔婶婶拿走了爸爸妈妈所有的钱和东西,却把她当成扫把星,说是她害死了爸爸妈妈。
他们打她,骂她,不给她饭吃。
叔叔家住在很穷很乱的地方,那里的大人小孩都欺负她。
她从爸爸妈妈死后就没有去过幼儿园,成了家里只有四岁的小劳工。
每天扫地,擦桌子,干活。吃的却是最少的,住在杂物间废弃的小沙发上。
这次,她就是被叔叔用烧火棍打得实在受不了了,才拼命跑出来的。
在外面流浪了好几天,又冷又饿,浑身都疼,最后晕倒在了路边。
幸好…幸好被少爷捡到了。
小女孩把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小声地、压抑地啜泣起来。
在心里一遍遍地告诉自己:一定要乖乖的,特别特别乖,不能惹少爷和那个好心的阿姨生气。
要努力干活,这样他们就不会赶她走了。
绝对绝对不能回去,回去真的会被打死的……
哭着哭着,极度的疲惫和放松感袭来,窝在温暖的被子里,小声抽噎着睡着了。
睡梦中,她的眉头依旧微微蹙着,偶尔会惊悸般地颤抖一下。
她并不知道,眼中那位金贵无比、能决定她命运的小少爷,在这个巨大的、华丽的牢笼里,真实的处境其实只比她好了那么一点点。
……
简易的餐厅里。
南安辰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仿佛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
窗外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南家大宅各处的灯光陆续亮起,主楼更是灯火通明,如同黑夜中一座璀璨却冰冷的宫殿。
他知道,必须去面对了。
逃避没有用,只会让风暴来得更猛烈。
不能让云姨和阿诚哥因为他的冲动而承担后果。
站起身,默默地回到楼上自己那个清冷的房间。
换下校服,穿上了一件看起来稍微正式一点的深色毛衣和裤子。
尽管知道,无论他穿什么,在那个女人眼里,大概都和他这个人一样,不值一提。
深吸了一口气,走出小楼,踏着清冷的月光,走向那座不被欢迎的主楼。
主楼的大门敞开着,里面温暖的光线流淌出来,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屏障。
南安辰迈步走进去,奢华宽敞的大厅里,暖气开得很足,与室外的寒冷截然不同。
莫冷凝正慵懒地躺在一张昂贵的贵妃椅上,闭着眼,一个女佣正小心翼翼地跪在一旁为她按摩着小腿。
空气中弥漫着高级香薰和咖啡混合的味道。
不远处的奢华大理石桌旁,十岁的南梦和八岁的南安霖正在写作业。
南梦低着头,笔尖在纸上滑动,神情麻木。
南安霖则东张西望,偷懒玩乐。
第一个发现南安辰进来的是南安霖。
他像是看到了什么稀奇的东西,立刻放下笔,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和挑衅:
“咦?你怎么自己进来了?妈妈说过不让你来主楼的!”
声音打破了大厅里虚假的宁静。
贵妃椅上的莫冷凝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精于算计的美眸扫了过来,目光落在南安辰身上,像是打量一件不合时宜的垃圾。
视线尤其在南安辰那只戴着黑色手套的左手上停顿了一瞬,眼中飞快地掠过一丝深刻的嫌恶。
坐起身,挥退了按摩的女佣,声音冷淡没有一丝温度:“过来干什么?”
南安辰走到她面前几步远的地方停下。
仰着头,看着这个他应该称之为母亲的女人。
年龄不大,出口的却是小大人般克制而平静的语调:“有件事,想跟母亲商量。”
莫冷凝细长的眉毛蹙起,语气更加冰冷:“说。”
南安辰的心脏在胸腔里跳得有些快,但他努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清晰地说:
“我今天回来的时候,在路上捡到一个被人打得快死的小女孩,就把她带回来了。我想留下她。”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什么?!”莫冷凝的眼神骤然变得阴冷锐利,像淬了毒的冰锥,猛地刺向南安辰。
强大的压迫感让一旁偷听的南梦和南安霖都吓得浑身一抖,赶紧低下头,假装专注地看着书本,大气都不敢出。
莫冷凝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却更令人胆寒:“跟我去祠堂。”
说完,她不再看他,径直朝着大厅左侧那条幽深的走廊走去。
那里通往南家供奉祖先牌位的祠堂,一个对南安辰而言,从不意味着温情,只代表着惩罚和冰冷的地方。
南安辰的脸上自始至终没有什么表情,他早已预料到这个结果。
沉默地跟上母亲的脚步,小小的身影被走廊昏暗的光线拉得很长,显得异常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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