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被高窗铁栏切割成碎片，散落在器材室积尘的地板上。林逸站在门口，目光习惯性地寻找苏婉的身影。当他找到她时，呼吸骤然停滞。
苏婉被五六个男生围在角落，她的后背紧贴着冰冷的铁质储物柜。王鹏的手臂越过她取篮球，肘部刻意擦过她的上臂；李明玩弄着她的一缕头发，笑声刺耳；陈浩的手不小心碰到她的后腰。每个人的触碰都看似无意，但组合在一起却形成一个精密的折磨机器。
林逸的血液瞬间冷了下来。他看见苏婉的表情——那种熟悉的、凝固的平静，嘴角甚至还保持着礼貌的弧度。但他能看到她眼中那片死寂的海，能看到她指节因用力握紧而发白，能看到她微微颤抖的膝盖。
这一刻，时间仿佛倒流。他不再是站在器材室门口的少年，而是变回那个躲在门后的小孩，看着父亲对母亲施暴，看着母亲默默承受，看着自己的无能为力。
但这次不同。
王鹏的胸膛完全贴上苏婉的后背，这个动作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林逸感觉脑中某根紧绷多年的弦，终于崩断了。
拿开你的手。林逸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像是暴风雨前的死寂。
男生们吓了一跳，随即露出挑衅的笑容。哟，护花使者来了？王鹏故意更靠近苏婉，我们就是在请教学问题。
林逸没有回答。他的目光锁定在王鹏那只搭在苏婉肩上的手，然后缓缓抬起眼，直视对方的眼睛。那种眼神让王鹏的笑容僵在脸上——那不是愤怒，不是威胁，而是一种彻底的、冰冷的疯狂。
我说，林逸一字一顿地说，拿开你的脏手。
接下来的事情发生得太快，像是按了快进的电影片段。
林逸向前迈步，动作流畅得不像人类。他的第一拳击中王鹏的腹部，第二拳打在下巴上，第三拳落在鼻梁。没有怒吼，没有叫骂，只有拳头撞击肉体的闷响和骨骼错位的脆响。
其他男生试图上前，但被林逸一个扫腿放倒两个。他像是被什么附体了一样，动作精准而残忍，每一击都落在最痛的地方。器材室里响起一片惨叫和求饶声。
苏婉僵在原地，看着这场突如其来的暴力盛宴。她应该害怕，应该阻止，但内心深处某个黑暗的角落却在欢呼——终于有人替她反抗了，终于有人打破了那令人窒息的沉默。
当最后一个人倒地呻吟时，林逸站在原地，呼吸平稳得可怕。他的指节血肉模糊，校服沾着斑斑点点的血迹，但眼神依然冰冷如刀。
然后，他转向苏婉。那一刻，他眼中的疯狂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痛苦。
对不起，他轻声说，我还是成了我最恨的人。
说完这句话，林逸转身离开，留下满室狼藉和呆立的苏婉。他的背影在阳光下显得异常孤独，像是背负着整个世界的重量。
苏婉缓缓蹲下身，看着地上的一滴血迹。那一刻她突然明白，有些伤口太深，不是温柔能够治愈的；有些愤怒太久，不是理性能够控制的。而最可怕的是，有时候我们需要恶魔来对抗恶魔，即使这意味着自己也变成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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