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文匣在云璃怀里剧烈震动，像是有东西在里面不断撞击。她立刻停下脚步，一手按住皮囊，另一手迅速从腰间取出一张封灵符，贴在外部。震动减弱了一些，但并未停止，反而转为一种持续的脉动，与山谷深处传来的节奏逐渐同步。
“它在回应什么。”夜无痕低声道，冰剑已完全出鞘，寒气顺着剑身蔓延到地面。
晨曦灵蝶忽然振翅高飞，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后猛地折返，绕着云璃快速飞行三圈，随后直指前方浓雾深处。它的翅膀不再散发柔和光芒，而是泛起一层不稳定银光，忽明忽暗。
林婉儿下意识后退半步，“它从来没这样过……像是在警告，又像是在催促。”
“别愣着。”雷鸣将雷杖重重顿地，“既然它带我们进来，总不会让我们死在这儿。”
话音未落，左侧岩壁上方传来一阵窸窣声。三人同时抬头，只见一只通体灰白的风刃狐正趴在突出的石棱上，双眼赤红，嘴角渗出黑色黏液。它喉咙里发出低吼，四肢肌肉紧绷，却迟迟没有扑下。
“不对劲。”云璃盯着那双眼睛，“它认得我们。昨天夜里我们路过时，它还在远处观望，并未攻击。”
“现在可不管认不认了。”雷鸣抬手凝聚雷光，“看这架势，下一秒就得动手。”
风刃狐猛然跃起，身体在空中扭曲成不自然的角度，直扑林婉儿面门。夜无痕一步跨出，冰剑横扫，一道凝实冰墙瞬间升起。风刃狐撞在上面，发出沉闷声响，随即被反弹落地，四肢抽搐了几下，又迅速爬起，眼中红光更盛。
“不是单纯的发狂。”云璃咬牙，“它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住了。”
林婉儿召回炎狐，两兽并肩而立。她双手结印，一圈火环自脚下扩散，逼退逼近的幻兽。雷鸣趁机挥动雷杖，一道电弧击中风刃狐后腿，将其击退数尺。然而那只幻兽翻滚起身，竟再次冲来，动作比之前更快。
“打不死？”雷鸣皱眉。
“别杀它！”云璃喝止，“它也是受害者！”
她闭眼凝神，与晨曦灵蝶建立连接。一束淡金色光波自蝶翼洒出，笼罩住风刃狐全身。那幻兽动作一顿，红眼中的光泽出现短暂波动，仿佛挣扎着想要清醒。但它只僵持了两息，便仰头嘶吼，口中喷出一股黑雾，随即再度扑来。
“没用？”林婉儿声音微颤。
“有用。”云璃睁开眼，“它迟疑了。说明还有救。”
就在此时，四周雾气翻涌，更多身影浮现。五六只形态各异的幻兽从不同方向围拢——有攀附岩壁的岩爪蜥，有悬浮半空的影蝠，还有一只体型庞大的地行熊。它们无一例外，双眼尽赤，口鼻溢黑，行动虽迅猛却带着某种机械般的僵硬。
“三面包围。”夜无痕迅速判断形势，“左翼交给你，雷鸣。林婉儿守住后方，别让它们靠近云璃。”
“明白！”两人齐声应道。
夜无痕剑尖点地，寒气如蛛网般蔓延，冻结了前方大片区域。最先冲来的岩爪蜥脚下一滑，坠入侧边沟壑。雷鸣引动天雷，一道细小电蛇劈落在影蝠群中，几只当场麻痹坠落，其余则振翅散开，躲入高处阴影。
林婉儿操控炎狐喷吐烈焰，形成扇形火幕，逼退地行熊。那巨兽怒吼连连，却不敢贸然跨越火焰。
云璃站在中央，晨曦灵蝶绕她飞行，不断传递来自山谷深处的信息——那股能量仍在增强，而钥匙的脉动也越来越规律，仿佛正与某种存在进行交流。
“这些幻兽……”她喃喃，“它们体内的异样，和遗迹里的黑刺残留很像。”
“你是说黑暗侵蚀？”夜无痕侧头问。
“不只是侵蚀。”她摇头，“更像是被强行注入某种力量，改变了它们的本能。”
说话间，又有两只风属性幻兽从雾中冲出。雷鸣正欲出手，却被云璃抬手拦住。
“等等。”她盯着其中一只幻兽的前爪，“你看它的脚掌。”
众人顺她目光看去，发现那只幻兽的爪垫裂开一道细缝，里面渗出黑色黏液，滴落在地上时发出轻微“滋啦”声，土壤随即变色塌陷。
“腐蚀性极强。”林婉儿倒吸一口冷气。
“而且是从体内流出的。”云璃蹲下身，从怀中取出一根银针，小心翼翼挑起一滴黏液放入密封玉管。“如果这是由内而外产生的，那就不是外伤感染，而是……组织变异。”
“所以它们根本停不下来？”雷鸣握紧雷杖，“哪怕被打残也会继续攻击？”
“除非源头被切断。”她站起身，目光投向山谷深处，“否则只会越来越多。”
夜无痕沉默片刻，扫视四周仍未退去的幻兽群。“我们现在撤，还来得及。”
“可它们不会放过我们。”林婉儿低声说，“刚才那只风刃狐明明有机会逃走，但它选择留下来。”
“因为它不能走。”云璃望着晨曦灵蝶，“它被困住了。就像那些被黑刺污染的幻兽一样，失去了自我。”
她将玉管收好，重新握住光剑。“我们不能丢下它们。如果这里真的存在新的黑暗污染源，放任不管，迟早会蔓延到其他区域。”
“你是说，有人在暗中操控？”雷鸣皱眉。
“我不知道是不是人为。”她看向远方，“但我能感觉到，那股能量……有目的性。它不是随机扩散，而是在引导，在筛选。”
晨曦灵蝶突然飞至她肩头，翅膀轻轻贴住她的脸颊，传递出坚定意念。
“它也不愿退。”云璃轻声道。
夜无痕盯着她看了几秒，终于点头。“那就往前探一段。但一旦发现无法应对的情况，立刻撤离。”
“同意。”林婉儿握紧炎狐项圈。
雷鸣咧嘴一笑：“反正都走到这儿了，总不能回头喊娘吧。”
四人重新列阵，缓缓向前推进。每走一步，脚下的银斑就亮起一次，如同回应他们的到来。周围的幻兽没有再发动攻击，只是远远跟随，眼神空洞，脚步机械。
云璃走在最前，手中光剑微微抬起。她能感觉到体内的灵力正与某种频率共振，胸口起伏间，呼吸变得深长。怀中的符文匣不再剧烈震动，反而呈现出一种稳定的律动，像是心跳，又像是某种召唤的回音。
突然，晨曦灵蝶腾空而起，飞向右侧岩壁。云璃快步跟上，其余三人立即警戒。
岩壁底部有一处凹陷，里面躺着一只死去的幻兽——外形似猫，尾长如鞭，早已僵硬。它的双眼闭合，但嘴角仍残留黑痕。云璃俯身检查，在其耳后发现一处细微伤口，边缘组织呈焦黑色，内部似乎曾有流动痕迹。
她伸手触碰，指尖传来一阵刺麻感。
“这不是自然死亡。”她收回手，“它是被抽干了生命力，然后抛弃的。”
“抛弃？”林婉儿脸色发白。
“对。”云璃站起身，“有人用它们做实验。失败的就被扔在这里。”
夜无痕走近查看尸体，眉头紧锁。“手法很熟，像是多次操作后的结果。”
“所以前面可能还有更多。”雷鸣握紧雷杖，“活的，正在被改造的。”
云璃望向山谷深处，雾气翻滚，隐约可见一座倒塌的石殿轮廓。
“答案就在那里。”她说。
晨曦灵蝶盘旋一周，再次指向石殿方向。
云璃迈出第一步。
身后，一只跟随的幻兽突然跪倒在地，四肢剧烈抽搐，口中黑液不断涌出。它抬起头，红眼中闪过一丝清明，嘴唇微动，仿佛想说什么。
可下一瞬，它的瞳孔彻底溃散，身体轰然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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