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逐渐火起来人气，往后怕是会有络绎不绝的伤者来拜访。
他思考片刻，一个全新的计划在脑中成型。
“苏福，”他坐直身子，表情前所未有地严肃，“从今天起，苏府门前，立一块新的牌子。上面要写清楚我苏哲的行医规矩。我把它命名为——《苏氏外科技研所接诊V1.0测试版公告》。”
“啥……啥公告？”
“你听我念，拿笔记下来。”苏哲清了清嗓子，开始口述：
“第一，本神医业务范围仅限‘外科’。何为外科？开膛破肚、缝肉接骨是也。头疼脑热、失眠多梦、感冒发烧、心情不爽……此类内部系统问题，请自行寻找其他服务商解决，不在本人业务受理范围内。”
“第二，所有诊疗项目，均采取‘预约制’。请将病情、家庭背景、愿支付酬劳等信息写成书面报告，投递于门前信箱。本人将根据‘项目价值’及‘本人心情’进行筛选，预约成功者，将由管家另行通知。直接上门者，一律视为骚扰，后果自负。”
“第三，诊金结算方式。起步价五十贯，上不封顶，可接受等价黄金、珠宝、地契、以及各类‘天材地宝’进行支付。穷，是一种需要优先治疗的病，但很遗憾，本人不治。没钱的，就请保持身体健康。”
苏福听得是心惊肉跳，冷汗直流。
官人啊，您这是要把全汴梁城的潜在客户都得罪光啊！
哪有这么做生意的？
这不叫规矩，这叫霸王条款！
“记下了吗？”苏哲满意地问。
“记……记下了……”苏福苦着脸，感觉自己未来的人生，就是每天站在门口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很好。”苏哲点点头，“明天一早，就把牌子挂出去。至于这株别人送的九叶墨兰，你替我写封回帖，就八个字。”
“哪八个字？”
“东西不错，字写完了。”
苏福：“？？？”
官人，这回帖也太……太敷衍，太气人了吧！
“就这么写，一个字都不许改。”苏哲挥了挥手，再次躺倒，“另外，把那谁……那个腿毛长进肉里的客户给拒了，告诉他，他的项目风险评估不通过，投入产出比太低，我们不接。”
“是，官人。”苏福揣着那张写满了“霸王条款”的纸，和一句能把人活活气死的回帖，一步三晃地走出了院子。
他深深地觉得，自己不是苏府的管家，而是某个神秘组织的新闻发言人兼首席劝退师。
……
第二天一大早，苏府门前那块写着《苏氏外科技研所接诊V1.0测试版公告》的木牌，准时挂了出去。
这块字迹张扬、内容离经叛道的牌子，瞬间成为了西城一道亮丽而刺眼的风景线。
过往的行人无不驻足围观，读完之后，反应出奇地一致：先是震惊，然后是愤怒，最后是啼笑皆非。
“疯了吧？这苏神医是抢钱还是治病？”
“起步价五十贯？他怎么不去当朝太师？”
“还预约制？还要写书面报告？我就是腿上划了个口子，还得先写一篇策论不成？”
“什么叫‘穷是一种病’？这话也太伤人了！”
一时间，苏府门前议论纷纷，舆论风向急转直下。
前几天还被传得神乎其神的“外科神医”，一夜之间就成了“认钱不认人的黑心屠户”。
苏福站在门后，听着外面的口水声，两条腿直打哆嗦。
然而，苏哲对此却毫不在意。
他正待在自己那个简易的“实验室”里，全神贯注地处理着那株九叶墨兰。
他用自制的酒精灯进行低温烘焙，用反复蒸馏过的纯水进行浸泡，用最细的银针小心翼翼地分离叶片中的经络……整个过程，专注、严谨、充满了科学的仪式感，与外面那个“贪财神医”的形象判若两人。
“官人，舆论……舆情好像不太对啊。”苏福趁着送水的功夫，忧心忡忡地汇报。
“这叫用户筛选。”苏哲头也不抬地回答，“免费的东西，永远没人珍惜。我把门槛设得足够高，就能过滤掉99%的无效用户和麻烦。能跨过这道门槛进来的，才是咱们真正的‘高净值客户’。”
话音刚落，门外就响起了一阵急促的砸门声，力道之大，仿佛要将门板拆了。
“苏神医！苏哲！给老子滚出来！”一个粗犷的男声在门外咆哮。
苏福吓了一跳，赶紧从门缝里往外看。
只见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正怒气冲冲地指着那块公告牌破口大骂。
壮汉身后，还跟着几个家丁，一副要惹是生非的架势。
苏福认得他，此人是城东开绸缎庄的钱老板，家财万贯，就是脾气火爆。
“官人，是……是林老板，他儿子昨天从马上摔下来，小腿骨折了。他看了公告，估计是气坏了。”
“骨折？嗯，这个属于我们的核心业务范畴。”苏哲放下手中的活计，擦了擦手，“项目不错，但这个客户的态度不行。用户体验太差，需要调教。”
他走到门口，隔着门板，懒洋洋地喊了一句：“砸门一次，诊金加五十贯。继续。”
门外的咆哮声戛然而止。
林老板显然没料到会得到这么个回应，愣了好几秒，才气得跳脚：“你……你还敢加价？信不信老子一把火烧了你这破院子！”
“烧院子？可以啊。”苏哲的声音依旧波澜不惊，“谋杀未遂加蓄意纵火，回头你跟开封府的包大人解释去吧。哦，我忘了，包大人最近好像在严打黑恶势力，你这算是顶风作案，罪加一等。苏福，去报官。”
门外的林老板瞬间就蔫了。
他再横，也不敢跟官府叫板，更何况是那位油盐不进的包黑子。
僵持了许久，林老板终于憋不住了，语气软了下来：“苏……苏神医，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我儿子那腿，城里的大夫都说要废了，求您高抬贵手，救他一命啊！”
“求人的态度，就是砸门？”苏哲反问。
“我……我错了！我给您赔不是！”林老板也是能屈能伸的主，立刻服软，“只要您能治好我儿子的腿，多少钱都可以商量。”
“这还差不多。”苏哲满意地点了点头，“去，按门口公告的流程走。把病历……哦不，病情报告写清楚了，投到信箱里。我审核通过了，自然会通知你。下一位。”
说完，院内便再无声息。
林老板和他的一众家丁，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块公告牌，面面相觑。
最终，这位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林老板，只能灰溜溜地跑去隔壁书摊，请人代笔，规规矩矩地写起了“项目申请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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