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高课总部，地下三层。
阴冷，潮湿，弥漫着铁锈与血腥混合的恶臭。
代号“风筝”的军统上海站站长，被铁链吊在半空中，浑身是水，赤裸的上身布满了狰狞的鞭痕。
他的头无力地垂着，头发上的水珠顺着脸颊滴落，分不清是水还是冷汗。
影佐龙一端坐在唯一的椅子上，手里把玩着一根刚刚用过的，沾着血丝的电棍。
“啪嗒。”
他打开电棍的开关，蓝色的电弧在棍头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滋滋”声。
被吊着的“风筝”身体猛地一颤，但依旧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硬骨头。”
影佐龙一关掉电棍，脸上看不出喜怒。
“我敬佩有骨气的人，但这并不能改变你的处境。”
他站起身，走到“风筝”面前，用电棍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脸。
“告诉我，‘幽灵’是谁。”
“你们军统，和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风筝”缓缓抬起头，肿胀的眼皮下，是一双燃烧着火焰的眼睛。
他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
“呸！”
“影佐……你这条狗，迟早会死在幽灵的手上。”
他的声音沙哑、虚弱，但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刻骨的恨意。
影佐龙一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幽灵……”
“又是幽灵！”
他猛地转身，一脚踹翻了旁边的刑具架！
“哐当——！”
金属碰撞的巨响在狭小的审讯室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我赢了！我全歼了你们上海站的主力！我抓到了你这个站长！”
“为什么所有人还在提那个藏头露尾的鼠辈！”
他像是被彻底激怒的野兽，对着“风筝”咆哮。
“风筝”看着他失态的样子，竟然笑了。
那笑容，充满了嘲讽。
“你抓到我又有什么用？”
“你连幽灵的影子都摸不到。”
“你才是那个真正的失败者！”
“八嘎！”
影佐龙一怒吼一声，夺过旁边一名手下手中的皮鞭，狠狠地抽了下去！
“啪！”
……
半小时后。
影佐龙一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他用力扯开领带，将自己狠狠摔进沙发里。
高桥南端着一杯热茶，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课长，‘风筝’的骨头很硬，他是戴笠亲自培养的精英，恐怕短时间内……”
“我知道！”
影佐龙一烦躁地打断了他。
他抓住了“风筝”，这本该是一场大捷。
他甚至已经向东京方面发了电报，夸耀自己的战功。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场胜利有多么空洞。
他想要的，是“幽灵”！
可从“风筝”的反应来看，他不仅不知道“幽灵”是谁，甚至对“幽灵”也充满了敌意和……恐惧？
这完全不像是盟友。
那霞飞路赌场，刀疤刘的背叛，又是怎么回事？
影佐龙一感觉自己的大脑，被一团迷雾笼罩。
他抓住了军统的线，却发现这条线的尽头，什么都没有。
那个“幽灵”，就像一个真正的鬼魂，在他每一次以为要抓住对方的时候，都从他指缝间溜走，顺便还带走了他最想得到的东西。
“叮铃铃……”
桌上的红色电话，急促地响了起来。
那是东京参谋本部的专线。
影佐龙一的太阳穴，猛地一跳。
他深吸一口气，接起电话，身体下意识地站得笔直。
“嗨！”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威严而又冰冷的声音。
他听不清对方具体说了什么。
但高桥南看到，课长的额头上，瞬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他的腰，越弯越低。
“嗨！嗨！请您放心！我一定……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肃清上海的所有威胁！嗨！”
电话挂断。
影佐龙一呆立在原地，足足过了十几秒，才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一样，颓然坐下。
高桥南不敢出声。
但他知道，课长的压力，已经到了极限。
毕思路的行动，看似成功，实则失败。
因为东京方面要的，不是军统的一个站长。
他们要的是，那个能策反青帮、能随意窃取帝国机密、能让汪伪政府高官凭空消失的，“幽灵”！
……
法租界，安全屋内。
与特高课总部的压抑气氛截然不同，这里安静得如同深夜的图书馆。
林烽闭着眼，靠在沙发上。
【上帝视角沙盘】上发生的一切，都清晰地呈现在他的脑海中。
包括影佐龙一的失态，包括“风筝”的受刑，甚至包括那通来自东京的催命电话。
“指挥官。”
神算那毫无感情波动的声音，在林烽的意识链接中响起。
【已确认，‘风筝’被关押在特高课总部地下三层，第七号审讯室。】
【审讯由影佐龙一亲自主持，但并未获得任何关于我们的有效情报。】
【根据截获的东京密电，影佐龙一因‘幽灵事件’进展缓慢，已受到参谋本部严厉申斥，限期一周内拿出成果。】
林烽缓缓睁开眼。
所有情报，都和他预料的一样。
影佐龙一现在就像一头被关进笼子里的老虎，急躁、愤怒，且极度危险。
他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撬开“风筝”的嘴。
而“风筝”，作为军统一名重要的王牌特工，他的价值，不仅仅在于他脑子里的情报。
他本身，就是一枚极具分量的筹码。
林烽的嘴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
他看向沙盘上，那个在特高课总部深处，不断闪烁的蓝色光点。
这个“风筝”，现在是影佐龙一的烫手山芋。
但很快，他就会变成我林烽，递向重庆的一张……名片。
一张足以让戴笠都无法拒绝的名片。
“神算，把我们刚刚破译的军统密码本，以及‘毒蛇’汪德发已经为我们所用的全部资料，整理归档。”
【已完成，指挥官。】
“很好。”
林烽站起身，走到苏月影和正在地下室擦拭零件的王铁柱的意识链接中。
“千面。”
【指挥官，我在。】
“我需要一份特高课总部的详细结构图，包括所有明哨、暗哨的换防时间，以及地下审讯室的通风管道、下水系统走向。三天之内，能做到吗？”
苏月影的意识里，没有丝毫犹豫。
【保证完成任务。】
“鬼手。”
正在给一枚雷管接线的王铁柱，动作停了下来。
【指挥官，请下令。】
“我要一种新的炸药。”
林烽的声音平静而又冰冷。
“无声，无光，爆炸后不产生任何火焰和浓烟，但能瞬间释放高压气体，足以冲开三厘米厚的钢板。”
“另外，我还需要一种可以附着在墙体上，延时启动的微型震动器。”
王铁柱的意识中，闪过一丝兴奋的波动。
【明白了，指挥官。利用共振原理，在特定频率下，可以无声地破坏建筑结构。给我两天时间！】
做完这一切。
林烽的目光，重新回到了【上帝视角沙盘】上。
代表特高课总部的那个区域，红点密布，如同一个巨大的红色蜂巢。
无数条代表着巡逻路线的红色丝线，将整个建筑包裹得密不透风。
铜墙铁壁。
龙潭虎穴。
这无疑是幽灵小队成立以来，将要面对的，最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影佐龙一正张开大网，等着“幽灵”自投罗网。
但他永远想不到。
林烽想要的，根本不是闯进去。
林烽看着沙盘，伸出手指，在那栋建筑旁边的地下管网图上，轻轻画下了一条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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