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承恩吃了这么大一个亏,自然不会就这样放过穆菖蒲。
于是第二天去进货的林砚舟回来时,整个人气的像一条吸满了水的河豚。
“怎么了这是?”穆菖蒲戳了戳他的脸。
河豚立马开始倒苦水,将今天遇到的事一股脑说了出来。
原来他今天去进货,发现丝绸和布匹的价格又又又涨价了,甚至这次的涨幅比之前加起来还要大。
林砚舟觉得有问题,于是躲在一边观察了一会儿。
结果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可给他气够呛。
所有去商会进货的商人里,只有卖给穆菖蒲的货是最贵的。
他们居然价格并不统一,而且是看人下菜碟的。
给穆菖蒲的价格,竟然足足比别人高了五倍。
“岂有此理!”穆菖蒲一听就怒了,当即抄起一把尖锐的剪刀,三步并作两步,杀气腾腾的直冲向四海商会。
“快快快,拦着点,别让她做傻事!”何莲几人连忙追了出去,只留下腿脚不好的许鑫一个人看店。
*
彼时四海商会内,刘源正捧着账本狂笑不止。
“我还以为那个穆菖蒲是个狠角色呢,结果呢?不还是被我耍了这么久?”
另一个掌柜模样的人陪笑道:“说到底她就是个女人,能有什么见识?”
“江南受灾是严重,但他们也在着急变现,要不是最近匪患严重,不少商队被劫,丝绸的价格早就有下降的趋势了。”
刘源一边把玩着两个分量很足的大玉球,一边笑道:“匪患严重,货在谁手上,谁就有被抢被杀的可能。”
“那么多货物哪有银票好藏呢!”
“不是我吹,下一批货,我能再压三成利你信吗?”
那人跟着笑了两声,终究心有不忍:“可那些人身上要是多些钱,活下来的几率也许就更多一些,咱们趁火打劫……是不是不太合适?”
刘源却不以为然:“是他们自己着急出货,又不是我们逼他们的,我压价他们可以不卖啊,反正死的不是我。”
那人只能讪笑着点点头,表情多少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看得出他在想什么,刘源道:“做人要讲良心没错,但是一码归一码,做生意只看利益。”
“要是什么事都掺杂良心,当心把你裤衩子都赔掉!”
“砰”
他话音刚落,房间的大门就被穆菖蒲一脚踢开,紧接着那把剪刀就如同离弦的箭一般直奔刘源而去。
“铮”
刘源慌忙岔开双腿,那剪刀便钉在了凳子上,他只觉得胯下一凉,险些当场尿出来。
等到看清来人,他心中顿时一股无名火,本想站起身指着穆菖蒲破口大骂,但衣服裤子都被剪刀钉在椅子上,竟站起来的瞬间又被带着坐了下去。
也就这个坐下去的空档,穆菖蒲已经来到了他面前。
她一脚踩在椅子上,一手撑在膝盖上,另一手重重搭在刘源的肩上,将他困在了座椅上。
“你疯了吗?”刘源动弹不得,只能放狠话。
谁料穆菖蒲根本不废话,上去就是一个大嘴巴子。
刘源被打懵了一瞬,随即立刻大叫起来:“来人!来人!”
不一会儿,从门外冲进来一群大汉,将穆菖蒲几人团团围住。
方莹莹她们哪见过这架势?
当即下意识摸了个东西拿在手上,就当是个武器了。
林砚舟将众人护在身后。
那些大汉也不讲道理,冲进来二话不说就开打。
但他们那点功夫,对付一般人还行,真遇到行家就不够看了。
不消片刻,林砚舟将他们全部打趴,一个个丢到了院子里,然后啪一下关上了门。
刘源哪见过这场面,当场求饶:“别别别别打我,穆掌柜,你有事说事,闹成这样是为什么啊?”
穆菖蒲冷笑:“为什么?我还想问问刘大会长,为何要如此对待我呢?”
“同样都是商会的一份子,为何同样的布匹给我的价格比别人高那么多?”
“刘会长,我入会费给少了?”
得知她的来意后,刘源反而没那么慌了。
他松了一口气,对穆菖蒲道:“原来是这件事,你先把我放开,我们可以慢慢谈,你这样有辱斯文。”
他这态度的转变让穆菖蒲挑了挑眉。
行啊,好好聊是吧,她倒要看看他有什么正当理由。
于是放开了他,转身走到一边,将那个商人拎起来赶走,自己一屁股坐了下去。
看她这女土匪似的作风,那人忍不住在心里替刘源捏了把汗。
你说你惹谁不好非要惹她!
刘源将剪刀拔掉,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用一种上位者的姿态道:“穆掌柜,我以为你多少是知道一点的。”
“你多厉害啊,刚入京就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得罪了谁,你应该很清楚吧?”
穆菖蒲了然。
她记得秦承恩说过,户部有他的人,那么有人跟刘源打过招呼的话,也就不稀奇了。
但这并不能让她消气,事实上,她反而更生气了。
“刘会长,我记得你让我教入会费的时候说过,商会道存在是为了保护商贩的,可你如今非但没有保护,反而帮着外人一起欺压你商会中的商贩。”
“难道我给你入会费,便是要你来欺负我的?”
刘源听到这话,非但一点不愧疚,反而当场笑出了声:“穆掌柜,你怎么如此天真?”
“你得罪的那可是朝廷的人,是官啊!”
“难道你要我为了你那点入会费去和官老爷作对?”
“你自己觉得可能吗?”
说着,他还轻蔑的笑了起来。
方莹莹被他气个半死,握紧手中的古董花瓶道:“死胖子!你们官商勾结,不得好死!”
刘源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只道:“小丫头,你们才做了几天生意,怎么会懂商船这一路上有多危险,我们需要花费多少人力物力才能保证一船货物的安全抵达?”
“这些不都是从会费里扣的吗?”
“你们知道现在外面是个什么世道?知道我们有多少弟兄死在路上再也回不来了吗?”
说到这,他满脸都是烦躁和嫌弃之色,嘀咕道:“早知道就不让你们入会了,妈的最烦和这群拎不清的女人做生意了,麻烦的要死。”
这话说的生意不大不小,足够在场所有人听见。
林砚舟握紧拳头,咬牙道:“你说什么?”
他本想一拳头过去教他如何做人,但拳头刚扬起来就被穆菖蒲拦住了。
穆菖蒲直视着刘源的双眼,一字一句道:“既然如此,那我从今天起就退出四海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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