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河东岸的寒风越来越烈，鹅毛大雪连日不歇，将地面覆盖得严严实实，连枯草都看不见半点踪迹。以德之律站在临时搭建的营寨里，看着帐外冻得瑟瑟发抖的士兵，脸色比这寒冬还要冰冷——他带出的五万骑兵，经过渡河惨败后，如今只剩下三万余人，粮草早已断绝，连战马都开始啃食帐篷的羊毛，营地内弥漫着绝望的气息。
“将军，安市城的援军还没来吗？国内的粮草什么时候能到？”一个副将裹紧单薄的皮甲，冻得牙齿打颤，语气里满是焦急。
以德之律攥紧拳头，指节发白：“已经派了三批信使去求援，可到现在都没回音。我怀疑，信使要么被契丹人杀了，要么就是补给线被切断了。”他心里清楚，现在的处境有多危险——营寨四周全是契丹的轻骑兵，日夜不停的骚扰，不仅让士兵们无法休息，还彻底断绝了他们与外界的联系。
就在这时，一个斥候连滚带爬地冲进帐内，脸色惨白：“将军！不好了！契丹人派大军去围攻安市城了！而且他们的轻骑兵把咱们的补给线堵得严严实实，连一只鸟都飞不进来！”
“什么？”以德之律猛地站起身，踉跄了一下才站稳。围攻安市城，就意味着安市城自顾不暇，根本不可能派援军来；补给线被堵死，就意味着他们这三万人，只能在这冰天雪地里坐以待毙。
他后悔了——后悔当初不听劝告，执意要在冬天渡河；后悔没有早点撤回安市城，反而选择在这里扎营。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契丹人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就等着他们耗尽最后一丝力气。
而此时的辽河西岸，耶律现正坐在温暖的中军帐里，看着手中的战报，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以德之律还在硬撑？”他放下战报，对身边的耶律剌葛说道，“看来他还没认清现实，以为还能等到援军。”
耶律剌葛点点头：“咱们的轻骑兵已经把东岸的补给线全部切断，围攻安市城的军队也已经围住了城池，安市城的守将根本不敢派兵出来。以德之律的三万多人，现在就是瓮中之鳖，跑不了了。”
“那就再围他们一段时间。”耶律现端起桌上的热奶茶，喝了一口，“冬天这么冷，他们没有粮草，没有取暖的柴火，撑不了多久。等他们饿得没力气反抗了，咱们再动手，就能以最小的代价，拿下这三万人。”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辽军始终没有发动总攻，只是牢牢围住高句丽的营寨，偶尔派轻骑兵骚扰一下，不让他们有片刻安宁。而高句丽的营寨里，早已乱成了一锅粥——士兵们先是吃野菜、啃树皮，后来连这些都找不到了，就开始杀战马充饥。战马杀完了，就有人开始抢夺同伴的食物，甚至出现了人吃人的惨状。
“将军，再这样下去，咱们都会饿死的！不如突围吧！就算死，也比饿死强！”一个士兵冲进帐内，双眼通红，手里还拿着一把沾满血的刀——他刚刚为了抢半块马肉，杀了自己的同乡。
以德之律看着他，心里满是绝望。他知道，现在突围，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要是再等下去，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好！”他咬着牙，拔出腰间的弯刀，“传我命令，所有人集合，今晚三更，全力突围！目标是南方的平壤，只要冲出去，咱们就能活下来！”
深夜三更，高句丽的营寨里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号角声。三万多饿得面黄肌瘦的士兵，拿着锈迹斑斑的武器，跟在以德之律身后，朝着南方突围。他们以为契丹人不会防备，却没想到，耶律现早就料到他们会突围，早已在南方布下了铁浮屠重甲骑兵。
“杀！”随着一声令下，两千铁浮屠骑兵列成整齐的方阵，如同一道钢铁长城，挡在高句丽士兵的面前。马槊泛着冷光，马蹄踏在雪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震得高句丽士兵心里发慌。
“冲过去！”以德之律嘶吼着，挥舞着弯刀，带头冲向铁浮屠方阵。可他刚冲出去没几步，就被一根马槊刺穿了肩膀，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皮甲。
高句丽士兵们也发起了冲锋，可他们早已饿得没了力气，手中的武器也不堪一击。铁浮屠骑兵的马槊轻易就能刺穿他们的身体，后续的骑兵更是如同砍瓜切菜般，将他们一一放倒。
“散开！各自突围！”以德之律知道，这样硬冲根本没用，只能下令四散逃跑。可他刚说完，辽军的轻骑兵就从四面八方冲了过来，对着溃散的高句丽士兵展开追杀。箭矢如同雨点般落下，不少士兵还没跑几步，就被射中倒地。
这场突围，最终变成了一场单方面的屠杀。高句丽的士兵们要么被铁浮屠骑兵杀死，要么被轻骑兵射杀，要么因为跑得太慢，被冻僵在雪地里。到天亮的时候，三万多高句丽士兵，只剩下不到一千人，还都成了辽军的俘虏。
以德之律也被俘虏了。他被两个辽军士兵捆得像个粽子，押到了耶律现面前。此时的他，肩膀上的伤口还在流血，脸上满是血污和雪水，早已没了往日大将的威风。
“以德之律，咱们又见面了。”耶律现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你不是说，连隋军都能打败吗？怎么现在，连我的铁浮屠都冲不过去？”
以德之律抬起头，恶狠狠地盯着耶律现，咬牙切齿地说道：“我技不如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你别得意，我高句丽绝不会就此罢休！”
“杀你？”耶律现笑了笑，“杀了你有什么用？我留着你，还有更大的用处。”他对着身边的士兵下令，“把他带下去，好好医治他的伤口，别让他死了。等咱们打下平壤，还要让他亲眼看看，高句丽是怎么灭亡的。”
士兵们领命，押着以德之律下去了。耶律现看着雪地上堆积如山的尸体和俘虏，心里满是感慨。这场仗，不仅消灭了高句丽的主力骑兵，还俘虏了大量的壮劳力，更重要的是，彻底摧毁了高句丽的士气。从此以后，高句丽再也没有能力与辽国抗衡，只能任由辽国宰割。
“可汗，咱们现在要不要乘胜追击，攻打平壤？”耶律剌葛兴奋地问道。
耶律现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冬天快过去了，春天就要来了，咱们要先回去休整，把俘虏的高句丽士兵编入后勤部队，让他们帮忙开垦荒地、修建水利。等咱们的粮食足够多，军队足够强，再攻打平壤也不迟。”
他知道，攻打平壤是一场硬仗，不能急于求成。现在最重要的是巩固辽东的统治，发展生产，积累实力。只有这样，才能一举消灭高句丽，统一东北，为南下中原打下坚实的基础。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雪地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耶律现骑在马背上，望着南方的平壤方向，眼神里满是野心。他知道，属于大辽的时代，已经越来越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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