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所里,李建国让陆野写刚才那个“乌龙盗窃案”的出警记录。
陆野尽量回忆着流程,用客观的语言把事儿说清楚,写完递给了李建国。
李建国拿过来扫了几眼,点点头:“嗯,还行。格式对了,就是语句有点硬,跟写论文似的。以后写多了就好了。”
正说着,接警台的电话又响了。
小刘接起来听了几句,眉头就皱起来了,捂住话筒对办公室喊:“李师傅!又是桂花巷那一片,3号楼602,报警说楼下噪音吵得没法活!”
李建国正端着大茶缸喝水,一听这个,差点呛着。
“妈的,又是那个张阿姨?这个月第几回了?她楼下住的是个老实巴交的租客,白天上班晚上回来就睡觉,哪来的噪音?净瞎扯淡。”
话是这么说,警还是得出。
李建国放下茶缸,招呼陆野:“走吧,小子。又是调解噪音,这活儿,比抓贼还磨人。”
陆野赶紧跟上。他现在已经习惯了,出门前自觉地把鞋套手套塞口袋里。
桂花巷3号楼,老楼了,没电梯。
爬六楼,李建国气息有点喘,陆野倒是没事人一样。
602门口,一个烫着卷发、穿着花睡衣的大妈早就等着了,叉着腰,一脸怒气。
“李警官!你们可算来了!你们听听!你们听听!这还让不让人活了!”张阿姨嗓门很大,指着楼下。
李建国摆摆手:“张阿姨,别急别急,我们听听。”
几个人屏住呼吸听了一会儿。
楼下安安静静,屁声音没有。
“这……没声音啊?”李建国说。
“现在是没声音!等晚上!等晚上就开始了!咚咚咚!吱呀吱呀!吵死个人!我跟你说,就是故意的!就是看我老婆子一个人好欺负!”张阿姨越说越激动。
李建国一脸无奈:“张阿姨,人家也没动静,我们总不能现在就把人叫出来批评一顿吧?这样,晚上,晚上要是再有声音,你立刻打电话,我们马上过来,行不行?”
“你们就是敷衍我!每次都这么说!”
“真不是敷衍,我们肯定来……”
正说着,隔壁601的门悄无声息地开了一条缝。
一个女人的脸露出来一半,脸色苍白,眼神里带着点惊慌和犹豫。看到门口有警察,她好像想说什么,但又不敢。
陆野的目光扫过去。
女人大概三十出头,穿着长袖睡衣,头发有点乱。看到陆野看她,立刻像受惊的兔子一样,想把门关上。
就在她抬手的一瞬间,睡衣袖子往下滑了一点。
陆野的眼睛猛地眯了一下。
他现在的【细节捕捉】可是Lv1级别的眼力。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他绝对没看错——那女人手腕往上一点的地方,有一小片青紫色的淤痕!
那不是磕磕碰碰能造成的痕迹,形状很像……手指用大力抓握留下的!
女人迅速关上了门,发出一声轻响。
张阿姨还在那喋喋不休地抱怨楼下噪音多么可恶。
陆野的心却沉了下去。
噪音投诉?恐怕没那么简单。
他碰了碰李建国的胳膊,用眼神示意了一下601紧闭的房门,压低声音:“李师傅,那家……”
李建国正被张阿姨吵得头疼,没好气地小声回:“那家?老赵家。男的好像是个开货车的,女的不怎么出门。咋了?”
“她刚才好像想出来说什么,看到我们又缩回去了。”陆野顿了顿,补充道,“而且,我好像看到她胳膊上有伤。”
“伤?”李建国眉头皱了起来,表情严肃了些,“你看清楚了?”
“像是被掐的。”陆野肯定地说。
李建国不说话了。他看了看还在抱怨的张阿姨,又看了看601紧闭的房门,咂摸了一下嘴。
基层待久了,这种事一听就知道有猫腻。哪有那么巧,邻居天天投诉不存在的噪音,而隔壁女邻居身上有伤还不敢见人?
“行了,张阿姨。”李建国打断还在滔滔不绝的大妈,“你的情况我们知道了,晚上一定注意听。我们先回去了,所里还有事。”
好不容易安抚走了张阿姨,李建国没立刻下楼。
他走到601门口,侧耳听了听里面的动静。
里面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李建国抬手,想敲门,犹豫了一下,又放下了。
他拉着陆野往下走了半层楼,才低声说:“这事儿有点不对。那张阿姨,投诉好几次了,每次都说楼下吵,但我们来查,屁都没有。结合你刚才看到的……”
他看了一眼陆野:“你觉得是咋回事?”
陆野想了想,结合自己以前的经验:“我觉得,那个赵阿姨可能才是真想求助的人。但她不敢直接报警。 可能她是想借邻居报警的机会,引起我们注意?”
“或者,那张阿姨投诉的‘噪音’,根本就是601传出来的?是……某种动静?”陆野没说太明。
李建国点点头:“八成是。家暴。这片区老毛病了。那男的我见过几次,块头挺大,看着脾气就不太好。”
他叹了口气:“但这事难办。没证据。她现在门都不开,我们总不能硬闯进去。就算开了门,她不敢说,我们也没辙。”
“那怎么办?”陆野问。
“等。”李建国吐出一个字,“等晚上。如果那张阿姨再报警,我们就来。重点不是楼下,是隔壁。”
他拍了拍陆野的肩膀:“小子,眼力确实可以。这都让你瞄到了。走吧,先回去。”
两人下楼。陆野回头看了一眼601那扇紧闭的房门。
心里有点沉甸甸的。明明可能有人需要帮助,却因为恐惧而不敢出声。
这种无力感,比在战场上面对敌人还让人憋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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