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小禾就被窗台上的“滴答”声吵醒了。他揉着眼睛凑过去，只见昨晚落在笔记本上的光粒正顺着纸页往下渗，在桌沿汇成细小的银线，滴落在窗台上的瓷盆里——那盆里种着他前几天扦插的薄荷，叶片上竟凝着一层薄薄的银霜，凑近了看，霜花里还裹着细碎的光粒。
“醒了？”春杏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她端着个竹筛子，里面摊着刚采摘的薄荷叶，沾着晨露，“快来看，你那盆薄荷长银霜了，跟月光稻的光粒一个样呢。”
小禾趿着鞋跑出去，果然见薄荷叶片上的银霜在晨光里闪闪烁烁，用指尖一碰，霜花立刻化作光粒飞起来，绕着他的指尖打了个转，又落回叶片上。“它们好像认识我。”他忍不住笑出声，掌心的温度似乎能让这些光粒更活跃些。
“何止认识，”王磊背着仪器从田里回来，额角还沾着露水，“我刚测了，薄荷的蒸腾速率比普通植株快三成，根须上缠着的光粒，能帮它吸收空气中的水分，这是月光稻把自己的‘本是’分了点给它呢。”他举起检测仪，屏幕上的波形图像串跳动的银线，“你看，光粒在薄荷和稻子之间形成了循环，就像搭了座小石桥。”
张大爷扛着锄头从田埂那头走来，裤腿上沾着新鲜的泥土，身后跟着几只白鹅，“嘎嘎”地叫着往稻田边凑。“这些鹅昨天跟月光稻待了一晚上，今早居然会用嘴啄草了，以前见了草都懒得动。”他指着鹅群，只见它们伸长脖子，精准地叼起稻田间的杂草，却对稻叶上的光粒视而不见，动作熟练得像是训练过。
“是光粒的功劳吧？”小禾蹲在田埂上，看着光粒从稻叶飘到鹅嘴上，鹅嘴一碰到光粒，就像被点了穴似的，只挑杂草啄。春杏递过来一个用柳条编的小篮子：“刚蒸的艾草糕，就着光粒吃，你尝尝。”
艾草糕刚咬开，里面裹着的光粒就“嗡”地散开，在舌尖化作一股清凉的甜意。小禾眼睛一亮：“这糕里也有光粒！”
“我把昨天落在竹筛上的光粒拌进面里了，”春杏笑得眼睛弯成月牙，“王磊说这叫‘共生’，就像你帮我除草，我给你送甜糕，互相帮衬着，日子才有意思。”
李二柱媳妇提着竹筐过来，里面装着新摘的豆角，每根豆角上都缠着根银光闪闪的细丝，“你们看，豆角藤也沾了光粒，顺着藤爬得飞快，才一夜就蹿高了半尺。”她拨开藤叶，底下藏着几颗鼓鼓的豆角，“这光粒不光顾着稻子，还帮着咱菜地里的作物长呢。”
小禾忽然发现，田埂边的蒲公英绒毛上也沾着光粒，风一吹，带着光粒的绒毛像小伞似的飘向远处，有的落在牛背上，有的粘在路过的自行车轮上，还有一朵竟直直飞向了村口的老槐树。
“它们这是要去哪？”小禾追着蒲公英跑了几步，看着光粒随着绒毛越飞越远。
王磊调试着手里的追踪仪，屏幕上出现无数跳动的光点：“光粒在扩散，它们在找新的‘朋友’。你看，飞到槐树上的那簇，已经开始往树皮里钻了，老槐树怕是要抽出新枝了。”
张大爷蹲在老槐树下，用手敲了敲树干，树洞里突然飞出一群光粒，吓得他赶紧往后躲，却被光粒轻轻绕着圈，像是在跟他开玩笑。“这老东西，活了几十年都没发过新芽，难不成真要被光粒叫醒了？”他摸着粗糙的树皮，眼里满是期待。
春杏把艾草糕分给大家，光粒随着糕点的香气在人群里飘来飘去，落在李二柱媳妇的发带上，粘在王磊的仪器上，钻进张大爷的烟袋锅里，连白鹅的羽毛上都沾了几点银辉。小禾看着这一幕，突然抓起春杏的柳条篮，往里面放了块艾草糕：“我们去把光粒送点给村西的孤寡奶奶吧，她的菜园子去年旱得厉害，说不定光粒能帮上忙。”
春杏立刻点头，王磊把追踪仪揣进兜里：“我跟着去，记录光粒的活跃度，顺便看看能不能帮奶奶修修漏水的水龙头。”
张大爷站起身，往竹筐里塞了把新摘的豆角：“带上这个，让老太太尝尝鲜，光粒沾过的豆角，炒着香。”
一行人往村西走，光粒随着他们的脚步在空气中织成一张透明的网，网眼里落着晨光、笑声，还有豆角的清香。小禾回头望了眼田埂上的月光稻，稻叶上的银芒似乎更亮了些，像是在挥手告别。他忽然明白，这些光粒哪里是在扩散，分明是把田埂上的暖意，一点点织进了整个村子的角角落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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