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夏落蒂来了,很快又离开了。
离开之前,这位姑娘借着感谢的由头,要走了好些个菜谱。
当时,芳芳疯狂使眼色,差不多就是不要给她的意思,方休真的不太懂姑娘之间的友谊。
前一刻还在依依惜别,下一刻,就疯狂暗示了起来。
“哥哥,咱给阿夏菜谱,应该收费的。”
芳芳撇撇嘴说道。
方休没有接这个话茬,默默去了客厅收拾,客人虽然离开了,但是桌子上的碗筷却还是依旧摆着。
就在方休洗碗的时候,酝酿了半天的雨,终于是下了起来。
雨很小,打在瓦片上,有点儿像是在说悄悄话,窸窸窣窣的。
春雨如丝,细而密。
街道上行人匆匆,不少人出门都没有带雨伞,好在这雨不大,也不急。
从厨房出来,方休就看到一人一猫坐在屋檐下,芳芳似乎在写着什么东西,而黑猫则是蹲在凳子上看着雨发呆。
方休随着黑猫的视线朝着外面看去,这雨还没有下多久,外面已经起了一层薄雾,这地处偏僻的小镇整个被笼罩在了雾中,一片烟雨朦胧。
不知为何,方休看到这朦胧烟雨,就想起了‘情深深雨蒙蒙’,甚至是回想起了那首歌。
上辈子,方休的喉咙还不错,会唱不少歌,因为职业的原因,甚至会不少的乐器。
可惜,这辈子他是一个猴子,先天条件不好,最多只能哼哼几声。
若是没有人在,哪怕再难听,他大概也会唱一唱这心血来潮想起来的旋律。
“哼哼哼哼哼哼......”
才哼了两句,一人一猫就转过了头来,芳芳眼神之中绽放光芒,而黑猫歪着头,似乎有些兴趣。
“额...........”
方休停止了哼唱,拿出了烟杆,给自己点了一杆烟,也拿了一张凳子坐在了屋檐下。
“哥哥,继续啊。”
芳芳说道。
当看到曲谱之后,芳芳就知道,咱家哥哥还是通晓音律的,而且还是自成一派。
如果说哥哥作为妖,却表现出了中正平和、内敛含蓄的品质,这让芳芳大跌眼镜,那么通晓音律这件事,就让芳芳彻彻底颠覆了认知。
方休背靠墙壁,手持烟杆,就好像是一个老大爷一样。
呼——
长长吐出一口烟雾,从内到外都通透。
方休转头看向一人一猫,发现她们还在看着自己,他笑着说道:
“我声音不好,有空我把曲谱给你。”
“不。”
芳芳摇头拒绝。
“我就想听哥哥哼的歌,衔蝶也很喜欢,是吧衔蝶。”
芳芳嫣然一笑,还将黑猫也拉上了。
黑猫无语的转过了头,继续看着外面那一蓑烟雨。
如今方休抽的烟,还是以前的烟,味道猛烈霸道,上一次的烟,还在淳化中。
叭
叭
叭
一口一口叭着土烟,一团团烟雾在屋檐下出现,又马上消散。
芳芳撇撇嘴,哥哥这是又以沉默应对了么,一旦哥哥不想做,或者不想回答什么问题,就会以沉默来应对。
就这一点,也不是一般的妖能够做到的。
“芳芳姑娘,先前我听你提到了左道,那是什么道?”
方休好奇的问道。
结果,芳芳双手捧着小脸,拦着屋檐外的雨幕,罕见的不搭理方休了。
很明显嘛,你都可以沉默以对,我也是可以的。
方休无声的笑了笑,他觉得芳芳似乎变得真实一点儿。
一直都是笑脸的芳芳,一直都是哥哥哥哥的芳芳,那不过是她的伪装而已。
这一点,方休从一开始就明白。
他非常有自知之明,他不过是一只猴子,怎么可能让一个话本大家一见面就好似亲友,不过是慑于他翻脸又要杀她们罢了。
他们之间的约定,其实是方休占着主动权,他可以想办法弄死她们,而她们却是不能有那个心思。
所谓成也芳芳,败也芳芳。
既然芳芳用神术阻止了他杀猫,那么她就必须用神术让她们不能对他出手,任何形式的出手。
这个术并不是永久的,而是当他们完成约定之后,那个术就会到期。
否则,以方休的多疑,怎么可能和两个先前的敌人在同一个屋檐下。
方休抽完一杆烟,然后拿出了一个小本子,用炭笔将曲谱写了出来,然后又在一张纸上画了一张速写,那是一人一猫在屋檐下看雨的画面。
“这个是曲子。”
方休将两页东西递过去。
在不违背他原则和底线的情况下,他其实还是比较的温和的,面对可爱的一人一猫,方休也是给予了最大的善意。
芳芳原本想假装生气,不搭理哥哥的,可是人家将东西都放到了面前,看到那一幅自己的侧面画像时,芳芳顿时愣住。
“从未见过的画风,额.........”
芳芳心中再次震惊。
画面很简单,但是却富含意境,仅仅只是用一根根线条,就将她和衔蝶看雨的画面勾勒得入神三分。
“接着!”
方休催促道。
上半天有客人,他都没有办法做自己的事情,他要趁着下午,再自己琢磨一下修行的事情。
“哦,谢谢哥哥。”
芳芳回过神来,连忙小心翼翼的接过东西,然后眼睛就再也移不开那张画纸了。
给完东西,方休便回了自己的房间,两只八珍鸡则是适时的守在了门前,一左一右,好似护卫一样。
而芳芳,则是看着那张画入了神,她自己也会画画,造诣尚可。
在今天之前,芳芳对于自己的画技还是比较自信的,直到看到了眼前的这幅画,她才明白自己过往的那些画,也不过是陈词滥调罢了。
这个时候,芳芳觉得,过往很多东西她似乎也只是重复前人的动作,一点儿自己的灵魂都没有。
此时,芳芳心中受到的冲击,无比的巨大。
其实,不仅仅是画技,还有其他的东西,似乎她都被前人的东西所束缚。
突然,芳芳闭上了眼睛,身上开始散发出淡淡的白光来。
“这是?”
黑猫一惊。
看这状态,芳芳似乎是顿悟了,一直卡住她的门槛,居然一下子就踏了过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芳芳身上的气息也在一点一点的增强。
一朝顿悟,万物皆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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