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的月光被云影遮住半角,苏九蹲在青石板上,指尖还捏着那枚嗑开的瓜子壳。
铁面判官倒吊在横梁上,脖颈青筋暴起如蚯蚓,缺了半块的右耳在夜风里晃荡,活像被猫叼住脖子的耗子。
逆骨散?白眉老者捋着胡子凑过来,枯瘦手指搭上铁面判官手腕,突然抽了口凉气,这脉相乱得像被牛踩过的算盘珠子!他抬头时眉峰倒竖,这药三年前在沧州出过事,七个用了的江湖人最后全成了啃自己指甲的疯子——谁给他下的?
苏九没接话。
他盯着铁面判官扭曲的脸,脑海里突然闪过去年冬天的雪。
那时他还是个替苏府追鸡的三等家丁,路过擂台时正撞见老擂主胸口插着玄铁刀,血把雪都染成了暗褐色。
当时围观的人说凶手戴铁面具,现在想来,那面具底下,怕就是这张缺耳的脸。
谁给你下的药?他用瓜子壳轻轻挑起铁面判官下巴,壳尖戳得对方眼皮直跳,又是谁,让你冒充去年被杀的擂主?
铁面判官突然笑了,嘴角扯出狰狞的弧度,涎水顺着下巴滴在苏九鞋面上:你们...以为我只是个打手?
黑袍盟的根,扎在你们每天喝茶的茶馆底下!话音未落,他喉结猛地一滚,嘴里渗出黑血——竟咬破了藏在牙床里的毒囊。
苏九往后跳开半步,鞋底碾住块碎面具,这孙子比账房先生藏私房钱还会藏毒!他转头冲台下喊:赵秀才!
带金疮药上来!
慢着。鬼面卫长不知何时站在擂台边,短刀在掌心转了个花,毒入心肺,救不活了。他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鞘,但留口气应该能撑到系统出提示。
果然,苏九太阳穴一热,淡金色光幕地在眼前展开。
【检测到敌方组织线索中断,触发选择】的大字闪着金光,三个选项像糖葫芦似的串在下面。
他盯着第一个选项强行搜魂,嘴角抽了抽——上回选这玩意儿被反噬,他对着苏府二夫人的牡丹园念了三天我是大花猫,现在二夫人见他还瞪眼睛。
我现在可不是靠蛮力吃饭的。他嘀咕着戳向第二个选项,光幕地消散时,系统提示音比往常多了几分奸笑:【顺藤摸瓜模式启动,奖励进度+30%】。
赵秀才!他弯腰捡起铁面判官掉在地上的玄铁刀,刀身映出他咧开的嘴角,去城南百味居,找他们掌柜的要账本——就说我苏九想尝尝新到的碧螺春。
赵秀才正蹲在台下记八卦,闻言地蹦起来,怀里的竹板掉了一地。
他捡起笔墨往怀里一揣,边跑边喊:得嘞!
小的这就去探探那茶楼的油盐酱醋!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活像根急着投胎的瘦竹竿。
次日晌午,赵秀才的破布衫沾着油星子冲进笑拳门。
他怀里揣着本边角发卷的账本,往桌上一摔就直喘气:苏...苏爷!
这账本有问题!
苏九正逗着门廊下的鹦鹉说系统是冤种,闻言凑过来翻账本。
泛黄的纸页上写着三月十七,进龙井八两,收银五钱,墨迹还带着茶渍的腥气。
赵秀才掏出个小布包,抖出张画满符号的密文表:您教的斤两换人数,银钱换时辰,我试了试——八两是八人,五钱是午时五刻!
鬼面卫长从阴影里走出来,指尖划过账本上的日期:三月十七,是安州城防换班的日子。他突然顿住,进茶叶的条目...加起来是七处。
七处?小翠正端着茶盘过来,茶盏一声磕在桌上,安州的地下水源不就七条暗河吗?
苏九的手指猛地收紧,捏得账本发出脆响。
他想起昨夜在铁面判官身上搜到的半枚令牌,背面刻着条扭曲的龙——和他玉佩上的纹路,像极了被撕开的兄弟。
他们要下毒。鬼面卫长的短刀突然出鞘三寸,寒光映得众人后颈发凉,毒在水里。
当夜,小翠穿着靛青布裙站在百味居后厨,手里的铜壶装着刚烧开的水。
她望着灶台里的灰烬,想起苏九临走前塞给她的绣花针——针尾还挂着半颗红绒球,说是给敌人绣朵大红花。
小茶娘发什么呆?胖厨娘拎着锅铲拍她后背,把这壶水端去前堂!
小翠应了声,转身时手腕轻抖,绣花针在灰烬上飞快划了二字。
她余光瞥见灶台下的砖缝动了动——果然,子时三刻,个戴斗笠的身影溜进后厨,用扫帚把灰烬扫得干干净净。
上钩了。小翠咬着嘴唇,等那人掀开灶台下的青石板,猫腰钻进地道后,她也跟着溜了进去。
地道里霉味熏得人睁不开眼,她摸着墙根往前挪,突然一声,脚边的地砖陷了下去——是机关!
奶奶的!她急得直跺脚,突然想起苏九说过再紧的锁,也怕布片子塞齿轮。
她扯下裙角的蓝布,往转动的齿轮里一塞,声中,机关卡了壳。
趁守卫换岗的空当,她猫着腰溜进地窖,借着火折子的光,在墙根发现幅用朱砂画的图——正是半条张牙舞爪的龙,旁边歪歪扭扭写着九龙残图。
找到了!她攥着图冲出地道时,天已经蒙蒙亮。
晨雾里,笑拳门的牌匾在风里晃,苏九正蹲在门口啃包子,见她过来,把最后口馅子咽下去:得手了?
得手了!小翠把图往他怀里一塞,低头看自己扯破的裙角,就是...可能得找裁缝补补。
补什么补?苏九把图摊在石桌上,月光下,龙纹和他玉佩上的纹路严丝合缝,这叫战袍,比绣花裙威风多了。他抬头时眼里闪着光,今晚去书院,该给黑袍盟准备份大礼了。
深夜的书院静得能听见虫鸣,苏九把地图拍在案上,烛火映得他眉峰发亮:他们以为我只会打擂,那我就再办场英雄擂·复活赛——专请那些被黑袍盟夺位的旧擂主回来。
可万一他们不来呢?小翠捧着热茶,水汽模糊了她的眼睛。
苏九咧嘴一笑,指尖蘸着茶水在桌上画了个字:来了,是送菜;不来,是认怂。
反正...这回瓜,我得切开放着吃。他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突然想起铁面判官临死前说的根在茶馆底下——等复活赛开锣,那些藏在底下的根,怕是要被连锅端了。
次日,《安州快报》的头版被墨迹浸透。
赵秀才挥着毛笔站在报馆门口,扯着嗓子喊:看嘞看嘞!
笑拳门苏九摆下英雄擂,旧擂主们,该回家吃饭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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