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来,我自己都搞不清我们之间到底算什么了。
要不是今天,我都以为自己再不会动情了。”
祁同伟听了,沉默片刻,忽然问了一句:
“老师,您后悔过和吴老师离婚吗?”
高育良一时语塞,神情有些恍惚。
当年的小高,确实曾让他心动不已。
一本《万历十五年》,便牢牢抓住了他的心。
人这一生,总会遇到那么一个人,让你情不自禁。
小高就是如此。
他当初也没想到自己真能和她走到一起,也就没多想,直接选择了离婚。
那时他刚提为省掌,最担心的就是组织调查他隐瞒婚史的问题。
可他没想到的是,最终也没查出什么结果。
而他不知道的是,是祁同伟早已暗中把记录改了回去。
从头到尾,高育良其实从未真正离过婚。
祁同伟一直没透露此事,现在提起,多少有几分想揭开真相的意思。
高育良并不在意,他点燃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
“说实话,怎么会不后悔呢?四五十年的夫妻情,说断就断了,也挺无奈的。
我得给小高一个说法,也得给吴老师一个交代。
那次离婚之后你也知道,花花就去了海外,一晃就是六年。
要不是偶尔打个电话,我几乎都快忘记自己还有个女儿了。
一次离婚,彻底改变了你吴老师,也改变了我们所有人。”
高育良就是这样一个人,固执得可爱,也固执得让人头疼。
但正是这种性格,才成就了他的独特魅力——文人的风骨、学者的坚持。
无论是固执还是傲气,他身上总有一种让人难以割舍的气质。
这时,祁同伟走到书桌后,从抽屉里取出一个信封,轻轻放在桌上,打破了片刻的沉默。
高育良看着他,眼神里透着疑惑。
一个月前,厅里户籍系统升级,我顺手把您的婚姻状态恢复了。
在国内的记录上,您从未离婚。
上一次的审查之所以没有问题,就是因为这个。
这份文件,是您的结婚证。
我一直不敢拿出来给您看。
今天既然有机会,我就把它交还给您了。
至于小高,我跟她说过了,
她当初就不愿意您离婚,也是理解您的。
高育良愣住了,目光落在那泛黄的文件上,久久未动。
他万万没想到,祁同伟会给他这样一个惊喜。
他最了解这个学生,而祁同伟,也最懂他这个老师。
那时两人在办离婚时,祁同伟就已经留了个心眼,
在系统里做了手脚,只是当时谁都没注意。
这次一有空,他立刻就改了回来。
高育良小心翼翼地打开文件,手有些微微颤抖。
那是他们那个年代的结婚证,手写的,泛黄的纸张上还贴着一张合影,印章早已褪成深褐色。
这是他们珍藏了四十多年的见证。
他还记得那天吴老师的眼神——满是不舍,却仍笑着。
他轻轻拍了拍祁同伟的手臂,一句话都没说,可千言万语,都在那一下拍打中传达了。
一支烟抽完,高育良又恢复了往日的沉稳与从容。
他望着祁同伟,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说说吧,今天老陈是不是教训你了?”
他早看出来了,祁同伟今天不太对劲。
刚升职却一脸阴郁,不合常理。
他料到多半是这件事出了问题。
毕竟这个职位,可是祁同伟梦寐以求的,按理说早该四处炫耀了。
可他却把自己关在屋里,什么也不说。
祁同伟听到这话,像是找到了出口,语气也放开了,
“您说得对,今天陈部长找我谈了。
说不上是任务,更像是个请求——
要我协助沙瑞金,扳倒赵立春。”
高育良一听,瞳孔不由自主地一缩。
虽然他早有预感,但真正听到时,心里仍是一震。
赵立春……那可是赵立春啊。
曾经的汉东王,如今的省级领导。
成了被重点盯防的目标,即便是高育良听到这个消息,心中也为之一震,片刻沉默之后,才缓缓开口道:
“同伟,这件事非同小可。
你怎么看?有没有自己的打算?”
高育良一时也拿不出明确态度,但直接切入主题。
这件事说到底,还是祁同伟自己的事。
不管他高育良怎么想,关键还要看祁同伟本人的抉择。
此时的祁同伟也是一脸迷茫。
这段时间他闭门沉思。
本想找出一条稳妥的出路,一条平坦的路,但最终一无所获,这让他格外压抑。
面对高育良的追问,祁同伟叹了口气,语气有些落寞地说:
“我不想做一把刀,可现实逼着我必须出鞘。
这次沙瑞金和田国富到任,目标就是冲着赵立春来的。
我替他挡下了第一刀。
但说实话,我对赵立春没有怨恨。
这是体制里的规则,也是我该承担的责任。
靠着他的支持,我坐上了厅长的位置,我认账。
但让我亲手去把赵立春拉下马,去做那一线的搏杀,我心里没底。
一步走错,就万劫不复。
这种层次的较量,根本不是简单的是非对错。
哪怕只是波及到我,我都难以承受。
我们师徒跟别人不一样,我们没有靠山,没有背景,走到今天,靠的是一步一步打拼。
说句实在话,我这个厅长,凭能力也站得住脚。
部里早两年前就准备好了晋升材料,只是因为当时正治形势不允许,才没下来。
但现在情况变了。
战前提拔,明摆着就是让我冲锋陷阵。
是,赵立春确实有问题,我有责任去面对。
但这时候,谁不是肩负点责任呢?
为了上面的布局,我愿意去拼一个前程。
是的,我祁同伟就是这样一步步走过来的。
但我心里还是有些不甘。
在缉毒队的时候,我是个棋子;
当上检察长、公安厅长时,也还是棋子;
现在升到了副总警监、副部级,我以为自己终于能当个主事的人了,最起码也是个指挥官吧?
可现实是,我还是个棋子,只是这次给我的是一把更锋利的刀,再让我往前冲。”
祁同伟这番话,听得高育良心头一紧。
这段话看似杂乱,东拉西扯,但句句都透出他内心的纠结与无奈。
作为老师,高育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他又何尝不是如此?他的这个省掌职位,表面风光,实则一肚子苦水。
说得体面些是省掌,难听点说就是个管家。
省掌和书籍虽然同级,但书籍是当家人,自己只是管理事务的执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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