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睁开眼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痛。
疼痛来源于她的脖子,像被人生生撕裂了一般。
她抬手摸过去,拿下来了一条白绫。
她抬眼打量了四周,周围是三座土墙,外加一道木栅栏,整个范围大概四个平方左右,这明摆着是古代的牢房。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排泄物的臭味和霉味。
她正四处打量着牢房,就进来了一个衙差,看见杜若嘲讽一笑:“哟,没死成?”
杜若的嗓子发不出一点声音,就只能看着衙差。
衙差不耐烦的上前将她从牢房里拖了出来,“既然没死成,那就上路吧。”
杜若被推搡着出了门,刺眼的阳光照的她睁不开眼。
她的脑海多了一段记忆,原来她借尸还魂了。
原身也叫杜若,是谢府的大公子谢珩的数不清第几房小妾。
当初被她爹娘用二两银子就毫不犹豫的将才十六岁的杜若卖进了谢府,十年里只会来打秋风诉苦。
但自从原身下狱到现在两个多月了,没有她爹娘的半点音讯。
杜若只能眯着眼往前走,脚步虚浮,就是饿的。
喝了两个月的馊汤,杜若觉得没拉肚子拉死算是命大,但命再大也死在了一条白绫下。
杜若叹口气,这是什么天崩开局。
谢府全族被判流放,男丁发配到边塞建长城,女的则是去当军妓。
所以当判决下来,娘家有权有势的人,比如谢珩的老娘和正妻,人家就被捞走了。
就只剩下杜若和其他原本就是被家人放弃的小妾留在了牢里,苦熬了两个多月。
结果昨天有人往牢里递了一条白绫,意思明确,自我了断,保全“清白”之身。
杜若冷笑,封建社会就只会逼迫女人,犯事的不是女人,但总是要拉女人来垫底。
杜若勉强飘到了集合处,一抬眼就看见了谢珩。
谢珩最开始没有认出杜若。十年前刚满十六的杜若娇嫩的像花一样,他着实稀罕了一段时间。
但后来府内越来越多的新人,杜若就逐渐被他抛在脑后了。
直到杜若走到了他面前,他仔细打量了杜若几眼,疑惑的问道:
“你是杜....杜...杜什么来着?”
杜若没理会她,她嗓子疼的发不出声音,胃里紧紧的搅着,饥饿感仿佛要第二次杀死她。
流放开始前,衙役们给罪犯发了最后一次饭,依旧是馊汤。
杜若忍着喉咙剧痛,强硬的把自己那碗喝了下去。
抬眼见谢珩还端着他那碗凑在嘴边迟迟不喝,杜若心里腾起一股无名火,猛的出手,一把抢过来喝完。
然后将破碗扔回给了谢珩,自己抹了抹嘴,又坐在了地上。
谢珩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呆了。他虽然也被关了两个多月,但起码还有外祖家的打点。
他不仅不喝馊汤,还每顿都能吃上新鲜饭菜,就连身上的囚衣也比别人厚实干净些。
他想着一碗馊汤而已,自己也咽不下去,就不和这疑似他小妾的人计较。
杜若干脆直接瘫倒在地上,闭着眼睛,强迫自己休息一会。
但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喉咙的剧痛,浓重的血腥味充斥在她的口腔。
她气的坐了起来,眼睛死死的盯着谢珩。
谢珩被她的目光吓了一跳,越发觉得这女的有毛病,担心她暴起伤害自己,遂决定离这女人远点。
杜若没继续理会谢珩,得益于两碗馊汤,她觉得自己现在勉强有些力气了。
因此当衙差拿着鞭子向她走来,她赶紧爬起来跟上了人群。
杜若抬眼看了看周围的人,得益于原主的记忆,还算有几个她认识的。
但和杜若同样被爹娘卖到谢府的柳姨娘却不见踪影。
杜若想起那条白绫,胸口忍不住发堵,只能又叹一声气。
谁料她这一叹气倒惹得旁人不爽。
“你不以死保全名节,反倒有脸在这里唉声叹气。”
一个尖酸婆子边说还边推了杜若一把。
杜若不妨,一时被推得踉跄,撞倒到了另一个女人。
二人摔倒在地,滚作一团。
衙差不耐烦地甩了一个响鞭:“干什么干什么!还以为自己是太太小姐呢?再不老实这鞭子就落在身上了。”
杜若赶紧爬起来,拉起了被她撞到的女人,替女人拍了拍囚衣上的灰,以表歉意。
女人一把将衣角从杜若手里拽回来,冷哼一声,扭身便走远了。
杜若转头就看到那婆子躲在人群里冲她得意的笑,还比了一个不要脸的手势。
杜若认出这婆子是谢珩院里的管事刘婆子,惯会对着她们这些不得宠的妾室吆五喝六,背地里克扣欺压更是家常便饭。
今日竟还敢当众下手。
杜若很生气,她不是原身那个吃亏的性子。
她悄悄走到刘婆子背后,揪住她的头发将她放倒在地,哐哐几大耳光打下去。
然后趁着衙役的视线被混乱的人群遮挡,腰一弯,就钻进了人群中,消失不见。
衙差挤过来,只看见地上哀嚎刘婆子,挑事的早没了影。
他眯眼在一众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女囚中扫视,方才根本没看清脸,此刻更是无从分辨。
“呸!”衙差往地上啐了一口,鞭子带着风声就抽了下去。
“嚎什么丧,老子没闲心给你们断这狗屁官司。”
刘婆子被打得嗷嗷直叫,蜷缩着哭喊:
“差爷饶命!差爷饶命啊!我知道是谁打的,是杜若那小贱……”
“闭嘴!”衙差毫不理会她的指认,又是几鞭落下,打得婆子只剩呜咽。
“再敢惹事,就不是几鞭子这么便宜了,都给老子安分点。”
他吼完,目光扫过噤若寒蝉的众人,刘婆子瘫在尘土里,脸上指痕与鞭痕交错,格外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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