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的南疆耳环冰冷刺骨,那一点暗褐色的血迹更是触目惊心。
碧波亭果然是个陷阱!而且埋伏的是南疆高手!神秘老兵与他们交了手,结果如何?这血迹是他的,还是南疆人的?他留下这枚耳环,是在警示?还是在传递某种信息?
苏叶的心乱如麻。窗外那低沉的声音说完后便再无动静,仿佛从未出现过。她紧紧攥着那枚带血的耳环,感觉它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她手心发痛。
南疆人……他们不仅潜入王府埋东西,拦截碧波亭之约,甚至可能还与萧煜的突然毒发有关!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而府内,那个可能存在的内鬼,就像一条毒蛇,潜伏在暗处,随时可能再次发动致命一击。
“小心风”……这三个字再次浮现在脑海,让她看向主屋方向的眼神充满了挣扎和疑虑。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萧煜昏迷不醒,王府内外危机四伏,她必须保持绝对的清醒。
她将带血的耳环小心藏好,深吸一口气,重新回到了主屋。
萧煜依旧昏迷着,但脸色似乎比之前好了一点点。风逐如同雕塑般守在一旁,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目光与苏叶相遇。
苏叶的心不由自主地紧了一下。她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走到床边再次为萧煜诊脉。
“王爷情况如何?”风逐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疲惫。
“脉象依旧很弱,但暂时没有继续恶化的迹象。”苏叶如实回答,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风逐的手和衣角。
他的手背有一道极细小的、几乎看不见的划痕,像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擦过。他的衣摆下沿,沾着一点点不易察觉的泥泞和……一小片枯黄的、像是某种特定植物的碎叶?
苏叶的心猛地一沉。风逐昨夜一直守在屋内,为何衣摆会沾上外面的泥泞和植物碎叶?那道划痕又从何而来?
难道……他昨夜并非一直在此?那声猫头鹰叫之后,短暂的混乱中,他离开过?
一个可怕的猜想不受控制地在她脑中滋生。
“风侍卫长昨夜辛苦了,不如先去休息片刻,这里我先守着。”苏叶垂下眼眸,掩饰住眼中的情绪,语气尽量自然地说道。
风逐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属下不累。王爷未醒,属下绝不能离开半步。”
他的回答无懈可击,充满了忠诚。
但苏叶心中的疑惑却无法打消。她点了点头,不再多言,只是默默地守在床边,心思却早已百转千回。
她需要证据,需要弄清楚风逐到底有没有问题。
时间在压抑的沉默中流逝。
午后,萧煜的睫毛颤动了几下,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的呻吟。
苏叶和风逐同时精神一振,凑近前去。
萧煜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眼缝,眼神涣散而迷茫,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聚焦到苏叶脸上。
“王……”苏叶刚想开口。
萧煜的嘴唇极其微弱地动了动,发出几乎听不见的气音。苏叶连忙将耳朵凑近他的唇边。
只听他断断续续、极其艰难地吐出几个模糊的音节:“……窗……外……粉……小心…………”
窗外粉?小心?
苏叶瞬间想起了自己在窗台发现的那点诡异粉末!萧煜是在昏迷前察觉到了什么?他在提醒她小心那粉末?还是小心……别的?
他还想再说什么,却耗尽了力气,头一歪,再次陷入了昏迷。
“王爷说什么?”风逐急切地问道。
苏叶直起身,心脏狂跳,脸上却努力维持着镇定:“王爷只是无意识地呻吟,没听清说什么。”
她不敢告诉风逐实情。如果风逐真是内鬼,那萧煜这模糊的警示就等于暴露了他仅存的意识,会让他陷入更危险的境地。
风逐眼中闪过一丝疑虑,但并未追问。
苏叶却暗自下了决心。她必须再去检查一次那个窗台,并且要弄清楚风逐衣摆上的泥泞和植物碎叶来自哪里。
机会很快来了。
李府医战战兢兢地前来请脉,风逐的注意力暂时被吸引过去。
苏叶借口透透气,自然而然地走到那扇窗边,假装看着窗外的景色,手指却极其隐秘地再次刮取了一点残留的粉末,用一张小油纸迅速包好。
同时,她的目光锐利地扫过窗台下的地面和外面的花草。窗下的泥土湿润,种着几株常见的兰草,并没有那种枯黄的碎叶。
那种碎叶……她似乎有点印象,像是王府后花园那片很少有人去的竹林地上的腐叶?
风筝去过竹林?
就在苏叶暗自思索时,一个负责庭院洒扫的小丫鬟怯生生地进来禀报:“风侍卫长,王妃娘娘,后花园竹林那边……好像有些不对劲,地上的落叶有被翻动过的痕迹,还……还有一点血迹……”
竹林!血迹!
苏叶和风逐的脸色同时一变!
“什么时候发现的?”风逐厉声问道。
“就……就刚才奴婢去打扫时发现的……”小丫鬟吓得声音发抖。
“带路!”风逐立刻起身,对苏叶道,“王妃,您在此稍候,属下去去就回!”
苏叶怎么肯错过这个机会,立刻道:“我同你一起去看看。若是有什么不当之物,我也好分辨。”
风逐犹豫了一下,想到苏叶辨认毒物的能力,最终点头同意。
两人跟着小丫鬟快步来到王府后花园那片僻静的竹林。
果然,在一处隐蔽的角落,地面的竹叶有明显被扒开和踩踏的痕迹,旁边的竹竿上,还溅着几点已经发暗的血迹!看血迹的喷溅形状,这里不久前发生过短暂的打斗!
苏叶的心提了起来!这会不会和神秘老兵有关?和那枚带血的耳环有关?
风逐蹲下身,仔细检查着地面和血迹,脸色无比阴沉。他拨开一层竹叶,忽然动作一顿。
苏叶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泥土里,半掩着一块小小的、黑色的令牌。
风逐迅速将令牌捡起,擦去泥土。令牌非金非铁,触手冰凉,上面雕刻着一个诡异的图案——一条盘绕着扭曲骷髅的毒蛇!
这个图案,苏叶从未见过!但一看就知绝非善类!
风逐看到这个令牌时,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瞬间血色尽失,甚至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
“这是什么?”苏叶故作不知地问道,紧紧观察着风逐的反应。
风逐猛地回过神,迅速将令牌收起,语气恢复了冷硬,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没什么,可能是哪个下人遗失的杂物。此地不安全,王妃请先回去吧,属下需仔细搜查一番。”
他的反应太反常了!他在隐瞒!他认识那个令牌!
苏叶几乎可以肯定,风逐一定知道些什么!他甚至可能昨晚就来过这里!
苏叶没有戳破,顺从地点点头,转身往回走。但她的心却如同坠入了冰窖。
风逐的可疑行为,那块让他色变的令牌,竹林的打斗痕迹,南疆的耳环,萧煜模糊的警示……所有这些碎片在她脑中疯狂旋转,试图拼凑出一个可怕的真相。
难道风逐真的背叛了萧煜?他与南疆势力有勾结?昨夜萧煜毒发是他里应外合?碧波亭的埋伏也与他有关?
可是……为什么?他明明是萧煜最信任的人啊!
回到凌霄院主屋,苏叶坐立难安。她看着昏迷的萧煜,心中充满了无力感和巨大的危机感。
如果风逐真是内鬼,那萧煜此刻就躺在最危险的敌人身边!而她,孤立无援!
她必须想办法验证!必须拿到确凿的证据!
她想起风逐收起令牌时那紧张的样子。那块令牌一定是关键!
她需要一个机会,一个能单独搜查风逐身上或者他住处的机会。但这太难了,风逐武功高强,警惕性极高。
时间不等人,太后寿宴近在眼前,萧煜昏迷不醒,内鬼可能随时再次动手……
就在苏叶焦头烂额之际,赵小丫悄悄溜了进来,脸上带着神秘兮兮的表情,凑到苏叶耳边,用极低的声音说道:
“小姐……王妃娘娘,那个……那个碧珠姐姐又偷偷塞给我一个香囊,还是给您的。她说……‘风大,小心着凉,旧人盼回音’。”
又是一个香囊!而且这次直接提到了“风”!
苏叶心中剧震!她接过香囊,入手比之前两个都沉。
她迅速拆开,里面除了香料,果然又有一张纸条。
她展开纸条,上面的字迹依旧仓促,内容却更加直白惊心:
“‘风’已动,欲借寿宴行‘惊雷’之事,目标恐非王。‘源’在宫中大库‘丙字柒叁柜’,然此为死局,勿往!‘旧人’可信,盼助!”
【第十六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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