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丫手指上那一点微小的、亮晶晶的紫色粉末,如同毒蛇的信子,瞬间刺痛了苏叶的眼睛!
梦魂引!和林楚楚指甲里一模一样的毒粉!怎么会出现在赵小丫手上?!
无数可怕的猜测瞬间涌上苏叶心头:赵小丫是内鬼?是她协助凶手杀害了林楚楚?她一直以来的胆小怯懦都是伪装?她接近自己另有目的?
苏叶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她最不愿意怀疑的人,竟然出现了最可疑的痕迹!
但她强行压下了立刻质问的冲动。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冷静。赵小丫如果是高手,不会犯下如此明显的错误。这粉末……会不会是无意间沾染的?
苏叶的目光飞快地扫过赵小丫擦拭的地方和小几周围。参汤洒落的位置……似乎靠近萧煜的手?难道粉末原本是下在参汤里,目标是萧煜?赵小丫不小心打翻,反而无意中救了他?然后粉末沾到了她的手上?
各种可能性在脑中激烈交锋。
“怎么了?王妃?”风逐察觉到了苏叶瞬间的僵硬和骤变的脸色,警惕地问道,手按上了刀柄。
苏叶迅速收敛心神,脸上挤出一个疲惫的笑容,仿佛刚才的失态是因为过度劳累:“没什么,只是看到参汤洒了,有些心疼。小丫,起来吧,以后小心些便是。这里不用收拾了,你先下去休息吧。”
她语气温和,仿佛什么都没发现。
赵小丫如蒙大赦,连忙磕头谢恩,怯生生地退了出去,自始至终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
苏叶看着她的背影,眼神深邃。她对风逐使了个眼色,低声道:“派人,暗中盯着她,一举一动都不要放过。但不要打草惊蛇。”
风逐虽然不明所以,但毫不犹豫地点头:“是!”
无论赵小丫是无意沾染还是另有隐情,这条线都不能放过。
处理完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苏叶感到一阵心力交瘁。内忧外患,敌友难辨,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然而,命运的戏弄远未结束。
就在苏叶和风逐准备进一步商讨如何利用内务府那边的压力反制幕后黑手时,王府前院突然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喧哗,似乎还夹杂着女子激动哽咽的说话声。
一个门房连滚爬爬地冲进凌霄院,脸色古怪至极,结结巴巴地通传:“王、王爷、王妃……门外、门外来了一位姑娘……她、她她说……她是……”
门房似乎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脸憋得通红。
“吞吞吐吐成何体统!到底是谁?”风逐不耐地冷喝道。
门房一哆嗦,终于把话说全了:“她说她是……是王爷当年在北境救下的……楚、楚姑娘!她还拿出了王爷当年的贴身玉佩为证!”
楚姑娘?!贴身玉佩?!
苏叶和风逐的脸色同时大变!
风逐是震惊和难以置信,而苏叶,在震惊之余,心中猛地一沉——楚姑娘?难道就是萧煜心中那个真正的“白月光”?林楚楚一直模仿甚至试图取代的那个女子?她不是据说已经死在北境了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在这个风雨飘摇、危机四伏的时刻?!
还不等苏叶和风逐做出反应,一阵急促而略显凌乱的脚步声已经伴随着丫鬟婆子们的低呼和劝阻声闯入了凌霄院的范围。
“让我进去!我要见阿煜!我知道他在这里!他怎么样了?!”一个女子激动而哀戚的声音传来,带着哭腔,却依旧能听出原本的清婉动听。
风逐脸色一沉,立刻闪身出门阻拦:“站住!王府内院,岂容擅闯!”
苏叶也跟了出去。
只见院门口,侍卫们拦着一个身着素白衣裙、风尘仆仆的女子。女子身形纤弱,脸上带着疲惫和泪痕,却依旧难掩其清丽绝俗的容貌。尤其是那双含泪的眼睛,如同受惊的小鹿,充满了无助、担忧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深情。
她手中紧紧攥着一枚半圆形、质地莹润的龙纹玉佩,苏叶认得,那确实是萧煜早年常佩之物的一角!
那女子看到风逐,眼睛一亮,仿佛见到了亲人:“风逐!是你!你还认得我吗?我是楚卿卿啊!北境鹰嘴崖下,是你和阿煜一起救的我!”
风逐浑身剧震,难以置信地瞪着眼前的女子,握着刀柄的手都松了几分,声音干涩:“你……你真的是楚姑娘?你不是已经……”
“我没死……我侥幸活了下来……”自称楚卿卿的女子泪水滚落,“这些年我一直在养伤,最近才好不容易打听到阿煜的消息,听说他……他不好了……我立刻就赶来了!风逐,你让我见见他,求求你了!”
她哭得梨花带雨,情真意切,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都无懈可击。
苏叶冷静地观察着她。很美的女子,演技也很高明。但出现的时机太巧了,巧得让人不得不怀疑。是幕后黑手的又一枚棋子?还是……那个真正的“白月光”真的奇迹生还?
风逐显然也陷入了巨大的震惊和挣扎之中。楚卿卿的出现,勾起了他对北境那段岁月的回忆,那是王爷为数不多的快乐时光。眼前女子的容貌、神态、甚至直道鹰嘴崖的细节,都与记忆中的楚姑娘高度吻合!
但他没有忘记现在的处境,不敢擅自放行,只能看向苏叶。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苏叶身上。
楚卿卿也看向了苏叶,她的目光中带着一丝好奇、一丝怯意,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她微微屈膝,行了一个礼:“您……就是王妃姐姐吧?卿卿贸然来访,惊扰姐姐了。我只是……只是太担心阿煜了……”
她表现得谦卑又无助,完全将自己放在了弱势的位置。
苏叶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甚至上前一步,亲手虚扶了一下:“姑娘不必多礼。你说你是楚姑娘,又有王爷信物,按理说不该拦你。只是王爷如今病重昏迷,受不得丝毫刺激。且王府近日多事,不得不谨慎一些。姑娘一路辛苦,不如先稍作安顿,梳洗休息,待王爷稍有好转,再见不迟。”
她的话合情合理,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对方的身份,而是先将人稳住。
楚卿卿却急切地摇头,泪水涟涟:“不!我不累!我就想在这里守着,哪怕只在门外看他一眼也好!王妃姐姐,求您成全我吧!我保证安安静静的,绝不打扰他!”
她苦苦哀求,情真意切,仿佛不见到萧煜下一刻就会崩溃死去。
苏叶的眸光微冷。对方这是以退为进,逼她表态。若强行拒绝,倒显得她这个王妃心胸狭窄,容不下人。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际,屋内突然传来一声极其微弱的、沙哑的呼唤:
“……卿……卿……?”
是萧煜的声音!他竟然在这个时候,再次苏醒了过来!而且似乎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喊出了那个名字!
楚卿卿瞬间激动得浑身颤抖,眼泪流得更凶:“阿煜!是我!是我啊!你听得到我吗?!”
风逐和苏叶的脸色都变了。
萧煜的反应,似乎印证了这个女子的身份!
风逐不再犹豫,对苏叶低声道:“王妃,王爷似乎……让她进去吧,属下会严密监视。”
苏叶知道,此刻再阻拦已无意义,反而会惹人怀疑。她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楚姑娘请吧。只是王爷虚弱,还望姑娘控制情绪。”
楚卿卿连连点头,迫不及待地冲进了屋内。
苏叶和风逐紧随其后。
屋内,萧煜艰难地睁着眼睛,目光投向门口,眼神涣散却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激动和……一丝深藏的痛楚。
楚卿卿扑到床边,握住萧煜的手,泣不成声:“阿煜……是我……我没死……我回来了……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萧煜的手指微微颤动,嘴唇翕动,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只是眼睛死死地看着她,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进灵魂里。
这一幕,感人至深,任谁看了都会动容。
但苏叶却注意到一个细节——萧煜的眼神深处,除了激动和痛楚,似乎还有一丝极其隐晦的……警惕?
是她看错了吗?
楚卿卿在床边守了很久,哭诉着这些年的“经历”——如何重伤被救,如何失忆,如何艰难恢复记忆并寻来,言辞恳切,逻辑清晰,几乎找不到破绽。
直到萧煜再次体力不支昏睡过去,她才在丫鬟的劝说下,依依不舍地离开,被暂时安置在离凌霄院不远的一处客院休息。
房间里重新安静下来。
风逐看着床上昏迷的萧煜,眼神复杂,低声道:“王妃,她……似乎真的是楚姑娘。王爷的反应……”
“我知道。”苏叶打断他,目光依旧冷静,“她出现的时机太巧了。王爷中毒、遇袭、林侧妃刚死,她就恰好出现?世上哪有这么多巧合?”
“可是她的容貌、信物、甚至当年的细节……”
“都能伪造,或者……能被真正的知情人利用。”苏叶缓缓道,“风侍卫长,别忘了,‘影蛇’杀手,擅长用毒,也擅长……易容伪装。”
风逐倒吸一口冷气:“您是说……”
“我什么也没说。”苏叶目光锐利,“在确凿证据之前,一切皆有可能。她是真是假,试探便知。”
她沉吟片刻,道:“她不是说这些年一直在养伤吗?你立刻派人,按照她提供的线索,八百里加急,去她所说的地点核实!记住,要秘密进行,不要惊动任何人。”
“是!”风逐领命。
“另外,”苏叶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她既然这么想表现情深义重,那就给她机会。传话下去,就说王爷的病需要一味极其难寻的药引——‘百年血蟾酥’,只在南疆瘴疠之地深处才有,采集极其危险,十去九不回。看看我们这位‘楚姑娘’,会作何反应。”
如果她真是冒牌货,或者别有所图,定然会想方设法推脱。若她真是情深义重……那这考验,也足以让她原形毕露。
风逐眼中闪过佩服之色:“属下明白!”
然而,就在风逐准备离开去安排时,那个被派去暗中监视赵小丫的亲卫,却面色凝重地匆匆返回,低声禀报:
“风头,王妃……赵小丫她……她回房后没有任何异常,只是……只是在偷偷哭泣时,喃喃自语了一句……一句很奇怪的话……”
“什么话?”苏叶的心提了起来。
亲卫压低声音,复述道:“她哭着说……‘小姐……对不起……奴婢真的不知道那香囊里的药粉……会害死林侧妃……奴婢不是故意的……’”
香囊里的药粉?害死林侧妃?
苏叶的瞳孔骤然收缩!赵小丫果然和香囊有关!但她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那两个香囊,根本就不是林楚楚给的,而是……赵小丫自己放的?!
【第二十一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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