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手三的报复,阴险而无声。
一股无形的寒意,开始在九龙城的这条陋巷里弥漫。
最先出事的是张记米铺。
老板老张一早拉开铺门,一股浓重的霉味就冲了出来,呛得他连连后退。
铺子里,一袋袋码放整齐的白米,一夜之间,像是被泼了墨,生出大片大片黑绿色的霉斑,黏腻的菌丝纠缠在一起,散发着腐败的恶臭。
“邪了门了!我这米都是昨天才进的干货,怎么会这样!”
老张的哀嚎响彻街头。
紧接着,是李家裁缝铺。
李裁缝准备给客人赶制嫁衣的红绸布,摊开一看,上面竟布满了扭曲怪诞的黑色符文,像是小孩子的胡乱涂鸦,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那墨迹深入布料纤维,洗不掉,刮不去,一匹上好的料子就此报废。
怪事接二连三。
入夜之后,巷子里总能听到小孩尖锐的啼哭。
哭声凄厉,断断续续,搅得人心烦意乱。
有母亲抱着孩子追问,吓得发抖的孩子只一个劲儿地指着窗外。
“黑影……有黑影在飘……”
流言,比阴气扩散得更快。
鬼手三的徒弟,那个叫阿四的瘦猴青年,开始在街头巷尾的茶档、烟摊散布新的说辞。
“听说了吗?那王江,是天煞孤星的命格。”
“他命太硬,克死了阳家满门,现在煞气镇不住了,开始往外泄了。”
“这街上的怪事,都是他招来的!”
“再住下去,下一个倒霉的,指不定就是谁家。”
话语像是一颗颗石子,投进本就动荡不安的人心里,激起层层涟漪。
恐惧,是会传染的。
曾经对王江的感激,迅速被一种更原始的自保情绪所取代。
人们看他的眼神变了。
躲闪,猜疑,还有掩饰不住的畏惧。
王记白事店门口,变得门可罗雀,连绕路走的人都多了起来。
一些胆子小、家底薄的租户,开始默默地收拾细软,宁愿损失押金,也要尽快搬离这条“不祥之地”。
王江站在二楼的窗边,静静看着楼下发生的一切。
一个邻居妇人提着菜篮路过,下意识地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才加快脚步走开。
他知道,鬼手三这一招,打在了他的七寸上。
对于想在这条街上扎根的他来说,人心,就是他的根基。
根基一动,万事皆休。
王江收回目光,眼神里没有丝毫慌乱。
他缓缓闭上眼睛,当再次睁开时,一抹常人无法察觉的淡金色光芒在他瞳孔深处流转。
【天眼,开】
整个世界在他的视野中瞬间改变。
空气中,一丝丝肉眼不可见的灰黑色雾气,如同游蛇般四处流窜,缠绕在米铺的房梁上,附着在裁缝铺的门楣上,甚至钻进孩童的睡房。
这些阴邪之气,虽然散乱,却有着一个共同的源头。
王江的视线顺着这些气流的轨迹移动,穿过一排排低矮的房屋,最终锁定在街区中心那口早已废弃的老井上。
井口被一块厚重的石板盖着,周围长满了青苔。
但在他的【天眼】视野中,一股浓郁到几乎化为实质的黑气,正从石板的缝隙中不断冒出,形成一个巨大的气旋,将整个街区的阴气都搅动起来。
在那黑气的最深处,他“看”到了一块拳头大小、通体乌黑的石头,正静静地沉在井底的淤泥里。
石头表面,刻着细密的血色符咒。
**聚阴石**。
一种风水邪术里用来汇聚阴煞的歹毒法器。
王江心中了然。
鬼手三的手段确实阴毒,直接从风水气运上动摇他的根本。
若是换了别的风水师,此刻恐怕已经开始准备法坛,要跟对方来一场轰轰烈烈的斗法了。
但王江的思维方式,却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
他前世是个拿手术刀的,信奉的是科学、是证据、是逻辑。
对付这种装神弄鬼的邪术师,用他的方法去斗法,就算赢了,在街坊眼里也不过是“两个神棍打架”。
最好的办法,是用“阳间”的规矩,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王江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他换上一件干净的衬衫,径直走向了警署。
探长办公室内,陈英正被一堆卷宗搞得焦头烂额。
看到王英进来,他有些意外地抬起头。
“王老板?阳家的案子已经结了,你还有事?”
王江拉开椅子坐下,脸上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凝重与忧虑。
他没有提一个“鬼”字,也没有说半句“邪术”。
“陈探长,我今天来,是来报案的。”
“报案?”
陈英来了兴趣,放下了手中的钢笔。
“我怀疑,阳二的同伙,正在我的街区进行报复。”
王江的声音沉稳而清晰。
“他们不是直接对我动手,而是采取了更阴险的方式——在街区投毒。”
“投毒?”
陈英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这可是重罪。
“是的,投毒。”
王江点点头,开始了他精心编织的“证词”。
“最近我们那条街,接二连三地出怪事。张记米铺的米,一夜之间全部发霉。根据我掌握的现代医学知识,这很可能是某种强效催化霉菌生长的生物毒素所致。”
“李家裁缝铺的布匹上出现无法清洗的图案,更像是被某种强腐蚀性的化学物质污染。”
“最关键的,是街上的小孩,普遍在夜间哭闹,并声称看到了‘黑影’。”
王江顿了顿,看着陈英,抛出了核心论点。
“陈探长,这些所谓的‘看到黑影’,在医学上,是典型的中毒后产生的幻觉症状。”
“我推断,投毒者使用了一种致幻性的生物碱,小剂量地投入了我们街区的公共水源里。”
“这种生物碱无色无味,成人摄入少量可能只是头晕乏力,但对于身体机能尚未发育完全的孩童来说,就足以引发强烈的幻觉和精神紊乱。”
这套说辞,完全超出了陈英的认知范围。
什么“生物毒素”、“化学物质”、“致幻生物碱”,他一个字都没听过,但听起来却无比专业,逻辑严密,毫无破绽。
王江将所有“中邪”的症状,都用一套现代医学和刑侦学的理论重新包装,并精准地指向了一个源头。
“我们街区唯一的公共水源,就是那口废弃的老井。虽然井被封了,但井水依然会通过地下水脉,渗透到周围的土壤和水渠里。”
“我怀疑,毒源就在那口井里。陈沙展,你可要为我们街坊作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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