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角的阴影深处,潮湿的空气里混杂着霉味与廉价线香燃烧后的余烬气息。
一双枯瘦如鸡爪的手,正死死捏着一张发黄的报纸。
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凸起,泛着病态的白。
手的主人,走阴婆,浑浊的眼珠里怨毒满溢,几乎要凝成实质滴落下来。
报纸一角,是关于“鬼老三”投毒,纵火未遂”被捕的简短报道。
她请来对付王江的帮手,就这么废了。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王江。
“你来阳的,我就来阴的!看谁弄得过谁!”
“我让你拆我生意!”
“我让你断我活路!”
“我赚不到,你也别想好生赚!”
“你老豆都斗不过我,你就能斗过我了?”
嘶哑的声音从她干瘪的喉咙里挤出,在昏暗的房间里回荡,带着一股子不加掩饰的恨意。
她决定动用自己压箱底的阴毒手段,让那个后生仔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
咸腥的海风吹过码头,卷起地上的鱼鳞与垃圾。
走阴婆找到了沙皮。
这个男人浑身散发着汗臭与劣质烟草混合的味道,是这片区域出了名的滚刀肉,只要给钱,什么脏活累活都敢接。
他好勇斗狠,脸上的一道疤从眉角斜劈到嘴角,笑起来的时候,那道疤痕就扭曲成一条狰狞的蜈蚣。
“事成之后,这些都是你的。”
走阴婆将一包用报纸裹着的钞票推了过去,钱不多,但对沙皮这种地痞来说,足够让他卖命。
沙皮捻了捻钞票的厚度,露出满口黄牙。
“去王记白事店,日夜不停地搞。砸窗户,泼大粪,怎么恶心怎么来。”
走阴婆的声音阴冷。
“务必让他们开不下去。”
“他们可是和联胜十三堂的!”
“你怕十三堂的?”
“我不怕。但是这点不够,得加钱啊!”
“你要加多少!”
“再加20%的吧。”
“你看你的命够加吗?”走阴婆阴惨惨的。“
“那加10%,事后给,放心吧,婆婆。”
沙皮将钱塞进怀里,拍了拍胸口。
“保证不出三天,那家店比停尸房还干净。”
与此同时,走阴婆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码头的另一头。
她回到自己那间名为“阳记花圈铺”的后院,推开一扇不起眼的暗门,钻了进去。
密室里阴风阵阵,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年血腥与草药腐败的诡异气味。
正中央,赫然摆着一座阴森的祭坛。
祭坛上,两个用稻草扎成的小人尤其醒目,上面用朱砂歪歪扭扭地写着福伯与阿彪的生辰八字。
走阴婆拿起一根银针,毫不犹豫地刺破自己的指尖。
一滴黑红的血珠,颤巍巍地坠落。
她将血珠分别抹在两个草人的眉心,口中开始念念有词,音调诡异,不成语句,仿佛鬼哭。
随着她的念咒,祭坛周围的烛火开始疯狂摇曳,两道若有似无的黑影从草人身上缓缓升起,凝聚成形。
去吧,去吸干他们的阳气,败光他们的运势。
走阴婆的脸上,浮现出扭曲而得意的笑容。
……
另一边,王记白事店的伙计阿彪,正百无聊赖地在一处旧货地摊上闲逛。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心口发闷,后颈的汗毛也一阵阵地竖起。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清代铜器,祖传宝贝!”
一个尖利的叫卖声吸引了他的注意。
阿彪循声望去,目光落在一个摊贩脚下铺开的破布上,随即,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一块造型古朴的铜器,正静静地躺在一堆杂物之间。
那铜器约莫一尺长,两端是五股向外弯曲的尖刺,中间是手握的把柄,通体呈现出一种深沉的古铜色,上面还残留着些许干涸的泥土。
阿彪的心脏猛地一跳。
金刚杵!
这东西他绝不会认错!
这正是王江老豆当年跑路时,不知道怎么遗失的王家祖传风水法器!
福伯曾不止一次地念叨过,此物是王家的镇宅至宝,能辟邪化煞,护佑家宅安宁。
阿彪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蹲下身,死死盯住那个摊贩。
“这东西,你从哪儿来的?”
摊贩被他凶狠的眼神吓了一跳,支支吾吾地答不上来。
阿彪一眼就认出,这家伙是“阳记花圈铺”以前的学徒,手脚不干净被赶出来的那个谁的亲戚。
一股怒火直冲脑门。
好啊,偷东西偷到王家头上了!
他二话不说,一把抓起金刚杵。
“我乃和联胜十三堂的人。你这东西哪偷来的?”
阿彪亮出自己的身份,声音压得极低,充满了威胁。
“这东西是我们堂口的,你最好想清楚再说。”
那摊贩一听“和联胜”三个字,腿肚子都软了,哪里还敢争辩,只能眼睁睁看着阿彪半抢半吓地将金刚杵夺走。
阿彪抱着沉甸甸的金刚杵,心脏还在砰砰直跳。
他急忙转身,大步流星地往王记白事店赶去。
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件失而复得的祖传宝贝,肯定对王江有用。
就在阿彪一只脚踏入王记白事店大门的瞬间。
那只奉命而来的小鬼,化作一道无形的阴风,猛地扑向他的后心。
电光火石之间,店中的阵法扫过一圈光晕。
阿彪背包里的金刚杵也突然绽放出一层肉眼难以看见的金色光晕。
“吱——!”
一声不属于人间的凄厉尖啸,在常人无法听见的维度里炸开。
那道阴风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狠狠烫了一下,瞬间扭曲变形,化作一缕黑烟,仓皇逃遁。
阿彪只觉得后背莫名一凉,仿佛被冷风吹过。
他回头看了一眼,什么也没发现,便不在意地走进了店里。
……
阳记花圈铺的密室中。
那缕逃回来的黑烟钻入其中一个草人,草人猛地一颤,眉心的血迹瞬间黯淡下去。
走阴婆的脸色一变,眼中闪过一丝惊疑。
失败了?
怎么可能?
她随即冷哼一声,将目光转向另一个草人。
既然阿彪那个后生仔骨头硬,那就先从老东西下手。
她手指在另一个草人身上重重一点,口中吐出一个字。
“去!”
……
菜市场人声鼎沸,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福伯提着菜篮,正跟一个菜贩为几毛钱的价格争得面红耳赤。
突然,一阵强烈的天旋地转袭来。
福伯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模糊,耳边的嘈杂声也迅速远去。
一股无形的力量,正粗暴地从他身体里抽离着什么。
他的阳气,被那只奉命而来的小鬼猛地吸走了一大口。
福伯腿一软,身子一歪,竟直挺挺地朝着旁边一条马路倒了下去。
一辆运货的汽车正巧飞驰而来,司机根本来不及反应,刺耳的刹车声瞬间划破了市场的喧闹。
千钧一发之际。
旁边那个刚刚还在跟福伯吵架的菜贩,脸色大变,几乎是本能地伸出手,死命拉了福伯一把。
“呲啦——”
汽车擦着福伯的裤腿呼啸而过,带起的劲风吹得他衣衫猎猎作响。
福伯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但身体倒地时,脚踝与地面发生了剧烈的扭转,一阵钻心的剧痛传来。
巨大的惊吓与阳气的流失,让他眼前一黑,彻底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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