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傍晚,何雨柱下班回来,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他放下饭盒,没急着去厨房,而是把吕辰拉到书房里。
“小辰,上面来谈公私合营的事了。”何雨柱压低了声音。
“哦?具体怎么回事?”吕辰心头微动。
“丰泽园那边,公私合营的风声越来越紧了。”何雨柱眉头微蹙,“上面正谈,师傅说合营是迟早的事。合营之后,上面会派人来管理,谷经理说了就不算了,现在大家心里都没底,也不知道上面会怎么管。”
公私合营!吕辰的心彻底沉了一下。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靴子落地的声音还是带来了真实的压力。看来丰泽园这条且相对稳定的“销路”,得先断了。
吕辰迅速冷静下来,“表哥,你明天就去找谷经理,跟他说:那个供应蔬菜的村庄,为了响应国家号召,刚刚成立了互助组,整个村子都规划好了,要把原来的零散菜地整合起来,连片种植玉米了!所以,从下个月起,新鲜蔬菜就彻底供不上了,一点都没了。我们也很遗憾,感谢丰泽园一直以来的照顾。”
何雨柱一愣了一下,“小辰,这不是好好的吗?为什么就不种菜了,种粮食怎么有种菜收成好?这个互助组怕是乱来……。”
“表哥,土地是别人的,别人要怎么种,咱们也管不了,千万可不能出去乱说!”吕辰赶紧道。
“行,我明天一早就去跟谷经理说,哎,也不知道上面会来个什么人。”何雨柱显然还在为丰泽园的后厨担心。
“表哥,你可放心了,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你只是一个学徒,好好学好手艺才是正经!”
何雨柱点点头,心事重重的去做饭了。
吕辰重新躺到藤椅上,“山雨欲来啊,也好,自然断掉,谁也挑不出毛病,以后从暖棚出,咱就自己吃!谁也挑不出毛病!至于吃不完的,只能在农场空间里内部消化了。”
正想着,小雨水风风火火的跑进来,“哥哥、表哥,李婶子要当妈妈了!”
这可是好事啊,吕辰骑上车就去了西单市场,一会拎着一只花母鸡就走了回来,拿个竹筐装着。
“小辰,你怎么买鸡了?哪里买的?这谁家下蛋鸡舍得卖,怕是不便宜!”何雨柱诧异问道。
“表哥,这可是专门买给李婶子下蛋吃的,我给先送去!”吕辰晃了晃竹筐。
来到甲二号院。吕辰刚推开院门,就看见隔壁,李连长正扶着门框,小心翼翼地搀着他媳妇儿出来透透气。李连长媳妇脸色红润,一手扶着腰,一手搭在丈夫臂弯里,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意。
“李叔、李婶,什么时候发现的,几个月了?”
“今天发现的,你婶早上犯呕心,还以为吃坏了,去医院一查,才知道怀孕,都已经三个月了。”李连长憨笑道。
才三个月就扶着?这恩爱秀了一脸!
吕辰不想吃狗粮,把框递过去,“喏,李叔,给婶子的,刚刚从市场买回来,正下蛋呢,养在院里,给婶子补补身子正好!”
李连长连忙推辞:“哎哟,小辰,这怎么行!这太金贵了!”他媳妇也连声道谢:“是啊小辰,你自己留着吃!”
“跟我还客气啥?”吕辰不由分说地把鸡塞进李连长手里,“咱邻里邻居的,婶子这身子金贵,得吃点好的!再说,这鸡能下蛋,以后小弟弟小妹妹还能吃上新鲜鸡蛋呢!”吕辰笑得开心,话语里透着不容拒绝的亲热。
这时,隔壁吴奶奶也推门走了进来,手里拿了个布袋,瞧见这情景,布满皱纹的脸上笑开了花:“小辰这孩子就是仁义!小李,拿着拿着,小辰一片心意!这鸡看着精神,是好鸡!”
李连长看看手里沉甸甸的母鸡,又看了看媳妇,黝黑的脸上也绽开了笑容:“成!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小辰,谢谢你!等娃儿生了,让你婶子给你煮红鸡蛋吃!”
“那敢情好!”吕辰笑着应下,看着李连长小心翼翼地护着媳妇的样子,赶紧跑了。
第二天早上,广播通知全校师生按班级列队,主席台上,校长一身蓝色中山装,神情庄重,声音通过扩音喇叭传遍操场的每一个角落:
“同学们!再过二十多天,就是我们伟大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五周年的盛大节日!这是全国人民政治生活中的一件大喜事!我们三中,作为区里的重点中学,将光荣地参加天安门广场的国庆群众游行!这是组织对我们的信任,也是我们每一位同学的光荣使命!”
操场上瞬间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兴奋的议论声。
校长双手下压,示意安静,继续高声说道:“这次游行,意义重大!我们要以最饱满的热情,最昂扬的精神,最整齐的步伐,走过天安门,接受党和人民的检阅!展现我们新中国青少年的风采!学校决定,从今天起,利用下午活动课和周末时间,进行集中排练!时间紧,任务重!希望全体同学发扬不怕苦、不怕累的革命精神,刻苦训练,为学校争光!”
动员讲话结束,体育教研组的老师们立刻忙碌起来。他们拿着名单和皮尺,开始在各个班级的队伍里穿梭,挑选着适合组成方阵核心的学生。
“你,出列!”
“还有你,站那边!”
“个子高的,往前站!”
吕辰的个子在同龄人中本就鹤立鸡群,加上身姿挺拔,几乎是第一时间就被体育老师从初三三班的队伍里点中。
“你!”老师指着他,“站到旗手预备队这边来!”
吕辰依言走到操场中央划出的一片空地,那里已经站了十几个和他一样身高的男生。负责排练的总指挥,是学校的保卫,一位刚从部队转业回来的年轻军人,姓周,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军装,身姿笔挺如松,眼神锐利。他背着手,在旗手预备队前来回踱步,目光像尺子一样丈量着每个人的身高、肩宽和站姿。
他走到吕辰面前,停下脚步,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又伸手用力在吕辰肩膀上按了按,感受了一下稳定性和力量感,又示意他:“抬头!挺胸!目视前方!”
吕辰立刻依言调整,目光平视远方,仿佛穿透了操场的围墙。一股无形的力量感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周教官满意的点了点头,宣布道:“好!就你了!站到最中间这个位置来!你是我们三中游行方阵的护旗手!记住,国旗是烈士的鲜血染红的,是国家的象征!护好这面旗,就是护住我们的尊严和荣誉!责任重于泰山!”
“是!教官!”吕辰按照指示,站到了队伍最核心、最醒目的位置。
其他被选中的同学也迅速排好了队形。周教官开始讲解最基本的持旗、行进姿势和步幅要求。他示范的动作刚劲有力,带着军人特有的韵律感。
“旗杆紧贴身体右侧!右手握杆,高度在腰带上方一寸!左手自然摆动!”
“挺胸!收腹!头正!颈直!目光坚定!”
“正步走!注意!抬腿!绷脚面!落脚要稳!要有力!砸地有声!体现出气势来!”
“听口令!一!二!一!……”
口令声在操场上回荡,汗水浸湿了少年们的衣衫。吕辰站在队伍的最前列,感受着旗帜的重量,努力让自己的每一步都踏得标准而有力。每一次抬腿落脚,都像是在丈量一种无形的责任。教官严厉的目光不时扫过,每一次都让他绷紧神经,力求完美。
训练间隙,吕辰走到场边树荫下,拧开那个军用水壶的盖子,仰头喝了几口凉白开,缓解训练的燥热。他低头看着手中这个磨得光滑、带着岁月痕迹的水壶,耳边仿佛又响起了武装部同志的话:“军人的水壶,装着的不只是水,更是行军路上的信念和战友间的情谊。”也想起了父亲,那个将生命献给信仰的烈士。
他摩挲着水壶上模糊的部队编号烙印,信念,责任,传承……这些沉甸甸的字眼,在这一刻,似乎与手中这面旗帜,以及这水壶承载的过往,奇异地交融在一起,化为一种清晰而坚定的力量,注入他的四肢百骸。
经过连续十多天的训练,三中的方阵已经初见成效,学生们都疲惫不堪,教官今天特意让同学们按时放学。
吕辰骑车来到陈得雪老人家里,看看托陈得雪收集的书籍有成果了没。
“陈老!”吕辰敲了敲门。
陈得雪打开门,“小吕同志,你托我留意的那些‘乐谱乐理‘,可算让我淘换到一些了。费了点劲儿,有些年头了,但都是好东西,快进来看看。”
一边说着,陈得雪拉出一个旧木箱。他解开麻绳,掀开木箱盖,一股旧书特有的、混合着纸张、墨香和岁月沉淀的气息扑面而来。
吕辰的心跳瞬间快了几分,他凑近一看,箱子里满满当当,塞着各式各样的线装书、石印本、铅印本,有些书页已经泛黄卷边,却更显其厚重沧桑。
“您辛苦了,陈老!”吕辰感激又兴奋。
陈得雪摆摆手,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感慨,“这些书,搁在不懂的人手里是废纸,放你这儿,才算没糟蹋。书比人长情,好好待它们吧。”
“陈老,这些花用不少吧?”吕辰问道。
“对方要了一百斤玉米面,十五块钱,我作主答应了。”
“感谢陈老,这二十块钱先给您,稍晚我给您送一百五十斤玉米面过来。”吕辰骑车出去,不久回来,将两袋玉米面和二十块钱交给陈得雪。
回到家,吕辰小心翼翼地把木箱搬到书房,放在书桌上,几乎是屏住呼吸,一件件取出这些得来不易的宝贝。
他首先捧起的是几本装帧相对较新,却透着学术严谨气息的书籍:王光祈先生的《东西乐制之研究》,书页里密密麻麻夹着写满德文、中文批注的纸条;杨荫浏先生那本厚厚的《中国音乐史纲》,封皮已经磨损,露出里面坚实的硬纸板;还有童斐先生的《中乐寻源》,散发着淡淡的墨香。这些都是当前国乐研究领域最前沿、最系统的着作!
接着是更让他眼前一亮的宝贝:刘天华先生编着的《琵琶练习曲》!这简直是及时雨!他迫不及待地翻开,里面清晰的工尺谱和指法图解,正是王澜亭先生要求他打基础的利器!旁边还放着几本薄薄的册子:《笛谱》、《箫谱》、《三弦谱》,虽然简单,却是实实在在的演奏法门。
箱底还压着几本大开本的旧谱,吕辰抽出一本,封面上是苍劲的毛笔字《弦索备考》!另一本是《遏云阁曲谱》,翻开来,里面用工尺谱记录的昆曲唱腔婉转曲折。这些珍贵的古谱集,承载着几近失传的雅乐传统。
更让吕辰感到意外的是,箱子里竟然还有几本西方音乐的着作。一本是厚厚的普劳特(Ebenezer prout)的《和声学理论与应用》(harmony: Its theory and practice),书页边缘有钢笔标注的中文翻译;另一本稍薄些的是该丘斯(percy Goetschius)的《曲式学大纲》(the homophonic Forms of musical position)。这两本书在五十年代初的北京,绝对是稀罕物!
看着这些书,吕辰仿佛能触摸到那些跨越时空的智慧和韵律。有了这些书,王澜亭先生布置的乐理、音乐史和琵琶指法功课,终于有了坚实的支撑!特别是那本《琵琶练习曲》,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训练手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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