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卿鱼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反射着城市傍晚五光十色的霓虹。
“然后呢？我们现在去哪？”
调查临江市的异常，总不能一直站大街上。
这光明正大的集体摸鱼，真的好吗？
苏小阳的视线，却并未投向远处那座巍峨如山、灯火辉煌的李氏大厦。
他小小的脑袋微微一侧，那双清澈得不染一丝尘埃的眼眸，落在了身旁的沈青竹身上。
“嘻嘻，青竹哥，你老家是在这里吧？”
沈青竹点了下头。
“是。”
“上次放假没回来？”
苏小阳又问。
他嘴里含着的棒棒糖棍在唇间转了一圈，动作天真烂漫，话语却精准地戳中了某个被刻意回避的角落。
提到这事，沈青竹的眼神黯了黯。
他的目光从苏小阳身上移开，投向远处模糊的街景，声音比刚才更低沉。
“没有。”
上次放假，他去了京郊，见了邓伟、孙寅和周强。
看着他们融入新的生活，他由衷为他们高兴。
但他没回临江。
这里有他成长的地方，有他最初的记忆，也有一道他不敢触碰的疤。
他害怕自己的出现，会打破那里的宁静。
更害怕那里的人，看到一个完全陌生的自己。
就在沈青竹思绪纷乱之际，苏小阳那带着奶音的笑声再次响起。
“那正好，回去看看吧。”
话音落下，苏小阳便不再看他，那双小巧的脚丫踩着轻快的步伐，自顾自地朝着东边的方向走去。
小小的身影，在路灯下拉出长长的影子。
沈青竹一愣。
他没想到苏小阳会主动提这茬，还没来得及开口，身后就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道。
百里胖胖不知何时已经凑了过来，肥硕的手臂重重地揽住了他的肩膀。
“拽哥，走啊。”
“认识这么久，你好像没提过自己以前的事情吧？不带哥几个参观一下？”
百里胖胖一张胖脸笑得挤成一团，语气里满是理所当然的熟稔与起哄。
“东道主难道不请客吗？”
沈青竹抬起手，想把那只肥腻的胳膊扒拉下去。
但手抬到一半，却又无力地垂落。
他侧过头，线条冷硬的下颌绷紧。
“没钱。”
百里胖胖的动作停住了。
他狐疑地瞪大了眼睛，那张胖脸凑得更近，几乎要贴到沈青竹的脸上。
“哈？”
“拽哥，你老实交代，总部给你发那么多钱，你都用来干嘛了？”
守夜人总部的薪资待遇堪称顶尖，特别是他们这些特殊小队的成员，每个人的津贴都是一笔天文数字。
沈青竹平日里除了买口香糖，几乎没有任何额外消费。
面对百里胖胖近乎审问的目光，沈青竹只是沉默地把头转向了另一边。
路灯的光落在他脸上，投下一片晦暗不明的阴影。
〔……〕
百里胖胖看到沈青竹这副打死也不肯多说一个字的模样，脸上的兴致也渐渐淡了。
他嘿嘿一笑，松开了揽着沈青竹的手，转而拍得自己胸脯“嘭嘭”作响。
“行了，小爷今天高兴，今天全场的消费由百里公子买单！”
众人又往前走了一段不短的距离。
临江市的街道并不算宽敞，两侧是有些年头的梧桐树，枝叶在傍晚的微风中轻轻摇曳。
百里胖胖那双总是眯成缝的眼睛，此刻微微睁开，身躯骤然绷紧，停在了原地。
这突兀的停顿，让跟在他身后的林七夜差点撞了上去。
“不对劲。”
百里胖胖的声音压得很低，和他平日里咋咋呼呼的语气截然不同，带着一种罕见的凝重。
林七夜稳住身形，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他很清楚，百里胖胖或许在大部分时间里都不怎么靠谱，但在某些特定的方面，这家伙的直觉甚至比精神力还好用。
“怎么了？”
“这地方阴气好重。”
百里胖胖的视线死死地锁定在街对面的一个方向。
“阴气重？”
林七夜心头一凛。
他的精神力在瞬间毫无保留地释放，如同一张无形无质的巨网，以他为中心朝着四面八方席卷而去。
网格细密，扫过街道上的每一个行人，穿透街边的每一栋建筑，甚至探入了地下数米深处。
喧闹的人声，汽车的鸣笛，小贩的叫卖，孩子们放学的嬉笑……
一切都再正常不过。
精神力覆盖下的世界，没有任何异常的能量波动，更别提“神秘”的存在。
林七夜的精神力在对面的学校区域反复扫过三遍，依旧一无所获。
他收回精神力，看向百里胖胖的眼神里带着一丝疑惑。
“没发现神秘啊。”
他再次确认。
“你是不是想多了？”
百里胖胖也皱起了眉，不应该啊，难道是自己看走眼了？
看来恢复道果修为的计划该提前了。
就在百里胖胖陷入自我怀疑之际，一个略显呆滞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确实。”
曹渊木然地点了点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深以为然的附和。
林七夜诧异地转过头。
他看到曹渊双眼发直，嘴角甚至挂着一丝可疑的晶莹，整个人都透着一股痴呆的气质。
有那么一瞬间，林七夜竟然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感知真的出错了。
连曹渊这个平日里脑子不太灵光的家伙都感觉到了？
他顺着曹渊的视线，朝着同一个方向看去。
街对面，正是一所小学的门口。
此时正值放学，校门口熙熙攘攘，聚集了一大群翘首以盼的学生家长。
而在那群家长之中，有那么一小撮身影格外引人注目。
那是一群扎堆闲谈的年轻母亲。
她们大多三十多岁的模样，岁月沉淀出的芬芳，非但没有让她们的容颜凋零，反而增添了独特的成熟韵味。
身材并没有因为时间而走形，反而比青涩的少女多了几分丰腴的曲线，身姿挺拔，依旧曼妙。
其中一位穿着职业套装的女性，正靠着车门打电话，不经意间撩动发丝的动作，将那成熟知性的风韵展现得淋漓尽致。
另一位穿着瑜伽裤的，身材更是火辣，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惊人的活力。
她们聚在一起，或轻笑，或低语，举手投足间，那股成熟女性独有的风情，让周围的空气都燥热了几分。
林七夜额角的青筋不受控制地狂跳了两下。
〔阴气？这tm叫阴气？这叫女人味！〕
他侧过头，用一种看稀有物种的眼神，在百里胖胖和曹渊之间来回扫视。
他张了张嘴，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他现在严重怀疑，这两个家伙口中的“阴气”，和他理解的“阴气”，可能存在着某种本质上的，不可逾越的鸿沟。
这对吗？
你们两个说的是一个阴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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