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的睫毛轻轻颤了一下,驾驶舱内骤然陷入一片死寂。林昭的手悬在半空,指尖距离控制屏仅毫厘之遥,却迟迟没有落下。她缓缓收回手,转身走向主控台中央,作战服肩甲上那道干涸的血迹在冷光下泛着暗红,像一道无法愈合的旧伤,沉默地烙在她的轮廓上。
她从衣服内袋取出一枚小巧的存储器,动作轻得近乎虔诚,将它插入神经接口旁的辅助端口。金属相触的刹那,“孤影”猛然弹出刺目的红色警告:【高强度运算即将启动,预计持续47秒,超出安全范围。神经接驳系统可能造成永久损伤】。
林昭咬紧牙关,唇角微微抽动,却没有退缩。她调出那段熟悉的摇篮曲音频,指尖在虚空中轻点,将第23段设为量子共振频率——那是妹妹生前最爱的一节旋律,也是十二个克隆体共同的记忆锚点。数据流如星河般在眼前铺展,透明界面飞速解析音符中的波形,一寸寸剥离出深藏其间的基因密码。
“孤影”开始构建对称量子态。十二条数据链逐一亮起,每一条都精准对应灰星轨道站b7区的一个培养舱编号。她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仿佛有细针正从皮肤深处缓缓扎入,一点一点刺进大脑。
就在此时,雷达边缘浮现出联邦舰队的信号——三艘战舰呈三角阵型逼近,跃迁留下的光影尚未散尽。而沈烬的密钥信号仍在底层协议中微弱跳动,频率稳定,距离不断缩短,只剩0.8光秒。
林昭深吸一口气,胸腔剧烈起伏,强行让系统接入星际主脑的边缘节点。她输入了三年前灭门案现场残留的量子信号——那是空气中最后的能量痕迹,早已被官方彻底抹除,却被“孤影”从海量废弃监控日志中一帧帧拼凑还原。
坐标开始同步。
“破晓号”的位置信息被拆解成十二份,分别映射至十二个培养舱所在的空间点。当虚实交错的量子纠缠链成型的瞬间,她左眼的虹膜扫描器“咔”地一声轻响,镜面裂开蛛网般的纹路。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滑落,她没有抬手去擦,任由那血痕蜿蜒而下,渗进衣领。
雷达上的“破晓号”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十二个闪烁的红点,均匀分布在灰星轨道站周围。敌方舰队的动作明显迟疑,主舰减速,释放出四架探测无人机,朝不同方向分散探查。
时间还剩31秒。
林昭低声下令:“伪造生命维持信号。”声音沙哑却坚定。“孤影”立即响应,模拟十二个培养舱的氧气浓度、温度变化、心跳节律,甚至叠加了妹妹生前脑波的微弱波动。那些曾齐声唤她“姐姐”的克隆体,此刻将以意识假象的方式“苏醒”。
第一波探测数据传回。敌人发现了异常,但无法判断真伪。主舰开启加密通讯,显然正在向上级请求指令。
还剩24秒。
她抬起右手,掌心覆上主控台的应急面板,准备激活存储器中最后一段录音——那是唯一能解开基因锁的钥匙,是摇篮曲的最后一个音符。
突然,剧痛如烧红的刀刃劈开额头,直插脑髓。她猛地咬住下唇,血腥味在口中弥漫开来。视线模糊了一瞬,数据流中断,“孤影”自动重启界面。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瞳孔深处掠过一丝寒光,像是冰层下燃烧的火焰。
18秒。
她按下激活键。
音频释放的刹那,十二个培养舱同时震动。基因容器内的液体剧烈翻腾,细胞活性指数飙升至临界值。克隆体的神经系统被强行唤醒,又在下一毫秒被高压电流击穿。
轰——
培养舱接连炸裂。高压气体喷涌而出,混着未溶解的基因液,在真空中形成一片紊乱的量子云团。这些云团携带着大量纠缠粒子,引发连锁反应,局部空间开始坍塌。
电磁脉冲风暴以光速扩散。
三艘追击战舰被正面击中,护盾瞬间崩溃,外壳撕裂,引擎熄火。两架无人机直接蒸发,另两架失控翻滚,狠狠撞上轨道站外墙。
雷达上的敌舰信号全部中断。
林昭仍站在原地,右手死死扣住控制台边缘,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鲜血从她左眼角不断渗出,顺着脸颊流淌,浸透手套内侧那个“Lx”的刻痕,颜色变得深褐如墨。
“孤影”发出最后警告:【神经接驳系统严重受损,建议立即终止连接】。
可她没有拔掉存储器。
系统仍在运行,仍在屏蔽“破晓号”的神经波动。只要还有被追踪的可能,她就不能停。
疼痛已不再是疼,而是持续不断的灼烧感,仿佛大脑正一寸寸被烤焦。呼吸急促,每一次吸气都牵动太阳穴抽搐。眼前浮现黑斑,数据流扭曲变形,像隔着一层沸腾的水雾。
但她还能看见。
还能操作。
她果断关闭所有非必要功能,将剩余算力全部集中于信号遮蔽。战舰能源重新分配,推进器功率降至最低,仅维持航向稳定。
电离层跃迁路径正在预热。
倒计时:12秒。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左手,在控制屏上划过一道鲜红的血痕,指尖颤抖却坚决,确认指令发送。
“启动电离层跃迁,航向07-γ。”
主引擎低鸣启动,船身微微震颤。舷窗外的星光被拉长、扭曲,渐渐被一层灰蓝色的电离云覆盖。追兵的信号彻底消失,雷达恢复平静。
她终于松开右手。
身体晃了一下,膝盖几乎支撑不住,却硬生生挺住了。呼吸轻得几乎听不见,胸口却仍在起伏,像风中残烛,不肯熄灭。
驾驶舱的警报灯微弱闪烁,红蓝交替映照在她脸上。血从下巴滴落,砸在控制台上,留下一个小小的圆点,缓慢晕开。
陈默依旧靠在副驾座椅上,双眼未睁。袖口那朵蓝星花刺绣静静躺着,仿佛从未移动。而在底层协议的日志深处,那段密钥信号仍在缓慢跳动,频率极低,像一颗藏匿在黑暗中的心跳,微弱却执拗。
林昭的左手缓缓移向颈后,指尖触到神经接口的金属边缘。那里已经发烫,皮下的组织微微肿起,隐隐搏动。
她没有拔出存储器。
也没有闭眼。
目光死死锁定主屏幕。跃迁进度条走到67%,电离云正在合拢。这片区域没有卫星,没有巡逻舰,只有无边的电磁杂波,足够藏住一艘逃亡的船,也足够掩埋一段不肯死去的记忆。
忽然,控制台传来一声短促的提示音。
不是“破晓号”的系统。
也不是“孤影”的警告。
是一段极其微弱的反馈信号,来自存储器内部。它本不该在此刻响应——除非……有另一个终端,正在读取里面的数据。
林昭的瞳孔骤然一缩。
她的手指仍贴在神经接口上,血顺着指缝缓缓滑落,滴在冰冷的金属台面上,无声无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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