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看着师父转身走进了中间那栋最大的竹屋,并轻轻关上了房门。
他这才转过身,怀着一丝激动和好奇,轻轻推开了右边那间属于他的竹屋的房门,迈步走了进去。
房间内的陈设同样十分简洁。
外间是一间小小的客厅,也摆放着一张方木桌和两把竹椅。
里间则是一间卧室,靠墙放着一张铺设整齐的木床,角落里还有一个洗漱用的木盆和架子。
虽然简单,但比起他之前住的那个四面漏风的草棚,这里简直就是天堂了。
云天两只眼睛都快放出光来,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能住上这么好的房子!
他走到窗边,伸手将竹制的窗户向外推开。
一股带着草木清香的初秋凉风立刻从屋外透了进来,让人精神一振。
“哗哗”的流水声也更加清晰地传进屋内。
云天探头向外望去,原来这排竹屋后面还有一个不小的后院,院内青草满地,生机盎然。
一条约莫三尺宽的清澈小溪,正从更远处的后山蜿蜒流下,穿过药园旁,最终流向山谷之外。
看着眼前这宁静而优美的景致,听着耳畔悦耳的流水声,云天不由自主地长长伸了一个懒腰,脸上露出了无比享受的表情。
他深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内心却仍在一遍又一遍地确认着——自己,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
“叮当……叮当!”
清脆的铃铛声远远传来,将趴在窗台上睡着的云天惊醒。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发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自己竟然就这么趴在窗台上睡着了。
云天揉了揉眼睛,擦去嘴角的口水,再次确认是门口的铃铛响了。
他赶紧起身出了房间。
看了一眼师父的屋子,里面没有灯光,想必师父已经休息或者在忙别的事情。
云天快步跑到药园门口,轻轻拉开竹门。
门外地上果然放着一个食盒,旁边还有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藏蓝色新衣服和一双布鞋。
云天一手拿起食盒,一手抱起衣服和鞋子,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摸索着点亮了桌上的烛灯,昏黄的光线瞬间驱散了屋内的黑暗。
云天首先拿起那套崭新的衣服,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
大小看起来正合适。
他咧嘴笑了笑,有些迫不及待地将身上那套破旧打补丁的乞丐服脱了下来。
然后,他小心翼翼地将新的棉布衣服和裤子穿上。
这衣服的样式和山门前那些青帮普通弟子的穿着很像。
他又脱下脚上那双早已磨破的草鞋,换上了合脚的布靴。
烛光下,云天低头看了看自己,又原地转了个圈。
整个人仿佛焕然一新,和白天那个瘦小黝黑的小乞丐判若两人。
一种久违的温暖和喜悦涌上心头。
云天突然觉得,现在的心情,像极了小时候过年时,母亲拿出新衣服给他换上时的感觉,开心又温暖。
他傻笑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桌上的食盒。
将食盒打开,饭菜的香气立刻飘散出来。
一只油光锃亮的盐水鸡,一盘色泽诱人的糖醋排骨,一盘清爽的小葱炒豆腐,还有一碗冒着热气的紫菜银耳汤,底下则是一碗粒粒分明的白米饭。
这一次,没有师父在旁边看着,云天再无顾忌。
他拿起筷子,立刻放开肚子,大快朵颐起来。
风卷残云一般,他狼吞虎咽,吃得满嘴流油。
足足吃了快半个时辰,直到肚子撑得滚圆,他才心满意足地放下碗筷。
云天一屁股半躺在竹椅上,舒服地拍了拍自己隆起的肚皮,打了个长长的饱嗝。
他感觉自己这一辈子,都没吃得这么饱、这么好过。
坐在椅子上消了好一会儿食,云天才慢悠悠地将碗筷收拾好,放在食盒里,打算明天一早送出去。
他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望着窗外洒满清辉的明月,以及竹林摇曳的影子。
云天突然想起王铁林,心中涌起愧疚与担忧:“也不知铁林哥现在怎么样了?”
“明天就要随师父识文断字了,应该没有时间再出去了吧?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见到他。”
云天坐在窗边,看着月亮,胡思乱想了好一阵子。
想到明天就要开始学习识字,开始自己崭新的人生,他又感到一阵兴奋和期待。
带着复杂的心情,他吹灭了蜡烛,早早地躺到床上。
明早还要早起呢。
翌日,天刚蒙蒙亮,云天便一个激灵从床上爬了起来。
他迅速洗漱完毕,又跑到左侧那间竹屋,熟练地生火烧了一壶热水。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他这才提着热水壶,来到师父楚雄所住的主屋门前,安静地等候着。
直到红日初升,霞光染红了东方的天空,竹屋内才传来一阵苍老的咳嗽声。
云天听到屋里的动静,连忙上前,轻轻敲了敲竹门。
“师父,徒儿给您请安来了。”
过了片刻,里面传来楚雄那略带沙哑的声音:“进来吧。”
云天这才推门而入,只见师父已穿戴整齐,端坐在书房竹椅上,捧着一本书专注阅读。
云天走上前,用手轻轻碰了碰水壶的外壁,“嗯,还热着。”
他放下心来,拿起桌上的茶杯,倒了一杯温热的水,小心翼翼地端到书房,躬身递给楚雄。
“师父,喝水。”
楚雄抬起头,接过茶杯,目光落在云天身上。
看到换了一身干净整齐衣服的徒弟,他满意地点了点头,感觉顺眼多了。
这小家伙除了皮肤黑点,底子其实挺俊秀的。
“好。”楚雄喝了口水,温和地说道,“小天,以后不用如此拘谨,在师父这儿,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
“以后吃过早饭,再来我书房即可。”
“是,师父。”云天恭敬地应道。
楚雄站起身,走到那面巨大的书架前,仔细找了一会儿,从中抽出一本略显陈旧的书册来。
他坐回竹椅,将书册摊开在桌上,翻到第一页,指着上面一个方方正正的字问道:“这个字,可识得?”
云天凑近一看,那字笔画简单,但他确实不认得。
他从小到大,除了跟着爷爷认过“一、二、三”等寥寥几个字外,几乎没接触过其他的字。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
楚雄呵呵一笑,似乎早有预料。
“这个字念‘天’,就是你云天的‘天’。”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桌上的笔筒里拿起一根毛笔,递给云天。
楚雄耐心地教他如何握笔,又推过来一张干净的白纸。
“看清楚它的样子,照着它,写上二十遍。”
“是,师父。”云天认真地点头应下。
他依着师父教导的姿势握紧毛笔,蘸满墨汁,深吸一口气,笔尖微微颤抖着落在白纸,开始临摹起来。
第一笔落下,墨迹歪歪扭扭。
努力写完一个“天”字后,云天抬起头,看看自己写的,再看看书上的范字,相差实在太远。
他不由得微微皱起了眉头。
楚雄见状,只是微微一笑,便不再管他,自己拿起一本封面发黄的古籍,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云天没有气馁,继续低头一笔一划专注练习。
足足用了一炷香的时间,他才勉强写完了二十遍“天”字。
但他看着纸上那些大小不一、结构松散的字,再对比书中那端正有力的范字,还是觉得差得太多。
他抬头偷偷看了一眼师父,见师父依旧沉浸在书本中,似乎没有注意到他这边。
云天咬了咬牙,干脆低下头,继续练习起来。
又过去一炷香的时间,纸上已经密密麻麻写满了“天”字。
这一次,云天看着自己最后写的几个字,已经明显规整了许多,有模有样了。
他脸上终于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不错。”
一个带着赞许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
云天抬头一看,不知何时,师父楚雄已经站在了他的身边,正捋着胡须,看着他写的字,点头称赞道。
“能认清自己的不足,并且知道努力改进,已经强过世上半数之人了。”
得到师父的认同,云天内心开心不已,练字的劲头更足了。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楚雄教一个字,云天便一丝不苟地认真临摹几十遍。
虽然重复握笔、写字的过程有些枯燥,但他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充实。
时间就在这教与学的过程中,不知不觉地悄然飞逝。
一个上午的时间,云天竟然已经识得了十几个字,并且都能歪歪扭扭地写出来了。
中午,师徒二人简单地一起吃过午饭。
下午,楚雄则不再教认字,而是拿出一本画满了各种植物图样的《草药图集》,开始教云天关于草药的基本常识,包括名称、样貌、生长环境以及简单的药性。
到了晚间,楚雄通常会早早地回到自己的房间,不知做些什么。
云天便独自一人享用送来的丰盛晚餐。
吃完饭后,他会借着烛光,将白天所学的内容,无论是认字还是草药知识,都仔仔细细地温习一遍,直到深夜才去休息。
……
日子在日复一日的学习与成长中悄然流逝,寒来暑往,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转眼之间,半年时间便悄然滑过。
寒冷的冬季终于过去,迎来了万物复苏的春天。
后院那条冰封了一整个冬天的小溪,也开始融化解冻。
“哗哗”的流水声,再次在宁静的竹屋旁响起,充满了生机。
云天这半年来的变化,不可谓不大。
这首先得益于饮食得到了极大的改善,每天都有肉有菜,营养充足。
他原本那瘦骨嶙峋的体型,已经明显变得充实起来。
不仅四肢长出了一些结实的肌肉,不再是皮包骨头的样子,就连那张长期营养不良而瘦黑的小脸,也稍稍显得圆润白净了一些,甚至还长出了一点可爱的婴儿肥。
学业上,云天更是成绩斐然。
他本就聪慧,又肯下苦功,短短半年时间,已经将一本基础的《千字文》学了个通透,里面的字不仅全部认得,就连毛笔字也写得有模有样。
一向严谨的楚雄,也曾不止一次地夸赞他字写得不错,这让云天私下里着实得意了好一阵子。
至于楚雄教授的草药知识,云天更是如同海绵吸水般,将园中各种草药的名称、习性、药理记得滚瓜烂熟,了然于胸。
近来,楚雄甚至开始有意无意地,在旁指点他一些基础的望闻问切之术,以及简单的药方配伍。
偶尔,青帮内会有一些地位不低的人物身受重伤,被人抬着或搀扶着来到谷口,敲响那门上的铜铃,恳求楚神医出手救治。
若是楚雄那天心情尚可,或是伤者情况确实危急,他便会出手医治一番。
凭借着那神乎其技的医术,往往都是手到病除,令那些求医者感恩戴德。
云天便是在这种旁观学习的机会中,眼界大开,学到了许多书本上难以体会到的实践经验和急救手段。
这日午后,云天正在自己的竹屋里,捧着一本楚雄给他的《人体经脉穴位图解》细细研读。
书页上绘制着复杂的人体脉络和密密麻麻的穴位标注,他看得十分入神。
就在这时,师父楚雄那略显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仿佛穿透了竹墙,清晰地在他耳边响起:“小天,来我书房一趟。”
云天精神一振,连忙小心翼翼地合上手中的书册,放在桌上。
他快步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衫,向着中间那栋主屋走去。
“师父不仅医术高明,就连这隔着屋子传声的本事,也是如此神奇莫测。”云天心中对这位师父的敬佩之情,早已如滔滔江水,五体投地。
来到师父书房门前,他轻轻叩响了竹门。
“进来。”楚雄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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