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川回到便利店时，天刚蒙亮。他把电动车推进后门，顺手从货架上拿了一瓶冰镇豆奶，拧开喝了一口，凉意顺着喉咙滑下去，脑子才彻底清醒。
手机在裤兜里震了一下。
他掏出来一看，是云盘同步完成的通知——苏雨柔上传的那段“教舞记录”已经存进加密文件夹，还打上了标签：“动作分析_待验证”。
他盯着屏幕看了两秒，嘴角抽了抽，点开相册回收站，把昨晚拍的几张王婆跳广场舞的照片删了个干净。
系统提示音突然响起——
【检测到您删除重要证据，建议立即补跳三遍《小苹果》以示忏悔】
“闭嘴。”江小川低声说，“我现在是在查案，不是参加社区文艺汇演。”
他打开外卖平台后台，登录“闪电快递”骑手管理账号。这是赵铁柱私下给他开的权限，名义上是帮他统计哪条路线送得最快，实际上能调出全城配送车辆的轨迹热力图。
江小川输入车牌号：龙h。
系统弹窗提示：该车辆注册单位为“龙腾运输有限公司”，隶属龙虎帮后勤体系，日常负责城东至城北建材市场线路运输。
“名字起得挺吉利，龙腾？我看是‘笼中鸟’还差不多。”江小川一边嘀咕，一边切换到物流追踪界面。
最近一次出车记录显示，这辆车三天前驶入城郊工业区，之后信号消失。常规GpS追踪到这里就断了，像是进了屏蔽区。
他眯起眼，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画了个圈。
太极起手式。
系统又响了——
【检测到您使用非正规查询手段，建议改用广播体操第八节放松神经】
“你再吵，我就把你绑定的香蕉全拿去炸天妇罗。”江小川威胁完，转头看向墙角那台老旧打印机。
纸盒里只剩半包A4纸。他抽出一张，铺在柜台上，用圆珠笔画了张简易地图：从苏氏集团地下车库出口开始，沿着当晚暴雨中的行车路线推演，最终指向废弃变电站周边五公里范围。
龙h最后一次出现的位置，离周秘书女儿失踪地只有不到八百米。
巧合太多，就不叫巧合了。
江小川抓起外套往肩上一甩，锁好店门，骑上电动车直奔城郊。
路上他顺手买了两个肉夹馍，一个塞嘴里，一个揣兜里当备用粮。风吹得t恤贴在背上，沙滩裤边被卷进链条发出“咔哒咔哒”的响声，他干脆下车踹了脚后轮，链条立马老实了。
到了工业区边界，他把车停在一片荒草丛后面，步行靠近目标工厂。
这地方原本是个化工厂，后来污染超标被查封，围墙塌了一半，铁门歪在地上像被打趴的守卫。厂区深处有栋三层办公楼，窗户全被木板钉死，屋顶长满杂草。
但就在他蹲在灌木后观察时，一阵音乐飘了出来。
《最炫民族风》。
还是唢呐加强版。
江小川愣住：“谁在这种地方放广场舞神曲？”
他猫着腰绕到侧墙，发现声音是从地下传来的。地面有个通风口，盖着铁栅栏，缝隙里透出微弱灯光。
他凑近一听，不止音乐，还有人声。
“……本月业绩达标率百分之六十七，比上季度提升九个百分点。”一个干巴巴的声音在念报告，“毒蝎博士提醒，新一批试剂需避光保存，严禁与碱性物质接触。”
江小川眉毛一挑。
龙虎帮开会，还配背景音乐？
他正想换个角度偷看，系统突然连响三声——
【检测到您正在进行危险侦查行为，建议立即表演胸口碎大石转移注意力】
【警告：长时间蹲姿影响前列腺健康，已扣除今日养生积分2分】
【温馨提示：当前姿势不利于快速逃跑，请调整为马步站立】
“你是不是闲得慌？”江小川压低声音，“我还没进去呢你就开始瞎指挥。”
话音未落，里面音乐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整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江小川迅速翻身滚进旁边排水沟，整个人贴在湿泥地上。几秒钟后，六个穿黑夹克的男人从楼道走出来，手里拿着对讲机和金属探测仪，分成两队开始巡逻。
领头那人耳朵上别着蓝牙耳机，边走边说话：“老大说了，这两天有人查车牌，必须盯紧外围。”
另一人问：“真有人敢动龙总的车？”
“谁知道呢，反正命令下来了，咱们照做就行。”
他们走过排水沟时，一人踢飞个小石子，砸在江小川脑门上。
他没动，连呼吸都放慢了。
等巡逻队走远，他才爬出来，抹了把脸上的泥水，掏出手机打开地图标记功能，在工厂四周标了四个红点。
正准备撤离，系统又响了——
【检测到您遗漏关键线索，建议回头看看栅栏底部】
江小川皱眉：“你认真的？”
但他还是折返回去，趴在地上用手电筒照通风口铁栅栏。
底部角落，有一小片反光的东西。
他用钥匙片刮下来一看，是块透明胶带残片，粘着点黑色橡胶屑。
他捏着看了看，忽然想起什么，翻出之前查到的车辆信息——龙h登记车型为重型厢式货车，轮胎规格：9.00R20，耐磨型。
而这碎片，明显来自更窄的轻型车胎。
说明这里不止一辆车来过。
而且，最近还有外来车辆进出，可能不属于龙虎帮编制。
江小川把胶带收进口袋，正要起身，远处传来引擎轰鸣。
一辆印着“市政环卫”的皮卡缓缓驶入厂区，停在办公楼门口。车上下来两个人，穿着工作服，抬着个银色保温箱往地下通道走。
江小川眯起眼。
那箱子侧面贴着标签：生物样本·低温保存·严禁倒置。
可其中一个工人走路姿势有点怪，右腿僵直，落地时总带着一股发力惯性。
像练过武的。
更奇怪的是，他们进门时，守卫居然没检查箱子，只扫了眼工牌就放行了。
江小川摸出手机，悄悄拍下皮卡牌照：苏A5Z739。
刚按下拍摄键，系统猛然炸响——
【检测到您拍摄敏感信息，建议立刻跳《最浪漫的事》缓解紧张情绪】
“你能不能靠谱一次？”江小川咬牙切齿，“我现在需要的是战术指导，不是婚恋主题曲！”
可他知道，这破系统每次闹得越欢，就越说明事情不对劲。
他盯着那扇关闭的铁门，慢慢把手伸进背包，摸出一副夜视镜——这是上次赵铁柱送他的生日礼物，据说是从某个国际通缉犯手里缴获的。
戴上后，视野瞬间转成幽绿色。
他再次潜行到通风口，透过缝隙往下看。
地下大厅灯火通明，几十个穿白大褂的人正在操作仪器，墙上挂着巨大屏幕，播放着某种化学分子结构图。
而在角落，立着一台金属柜，柜门开着，里面摆满了试管架。
每支试管标签上都写着编号：Yx-07、Yx-08……
直到看到最后一排，江小川瞳孔一缩。
Yx-13。
编号下面，一行小字备注：适用于痛觉神经缺失个体，副作用为情绪亢奋及糖分代谢异常。
他猛地想起光头彪临死前提到的最后一句话。
“大哥……能给我……点杯……奶茶吗……”
当时他还以为是临终执念。
现在看来，恐怕没那么简单。
江小川摘下夜视镜，靠在墙边喘了口气。
这地方根本不是普通据点，而是实验室。
龙天行不仅活着，还在搞人体实验。
而苏雨柔父亲车祸那天晚上，那辆越野车为什么会精准冲向轮椅——或许根本不是谋杀，是一次失败的活体测试。
他正思索着，远处又传来脚步声。
这次人数更多。
江小川迅速退到墙根阴影处，握紧了随身带的折叠伞。
楼梯口亮起灯光。
一群人走了出来。
为首的正是那个环卫工人，此刻他已经脱掉外套，露出里面深灰色西装。
他站在台阶上，环视四周，声音低沉：
“告诉上面，Yx系列第七次试用成功，目标已产生强烈渴求反应。下一步，准备投放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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