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七将《六曜银体》的修炼法诀仔细研读数遍，眉头微微舒展，又随即蹙起。
这功法对资源的苛刻程度，似乎比他预想的要稍好一些。
第一曜“虚曜”所需的核心材料黑曜石，并非什么绝世奇珍，而是一种相对常见的炼器辅材，主要用于增强法器的硬度和韧性。虽然品相好的也不便宜，但绝非无处可寻。
真正的难点，在于那严苛至极的修炼时机。
“午夜至黎明，仅有不到四个时辰的窗口期……”玄七喃喃自语。这意味着他每天只有在这段特定时间内修炼才有效果，其余大部分时间只能用于积累灵力、打磨根基，或者处理杂事。修炼效率被极大地限制，想要练成第一曜，就需要投入数倍于寻常功法的时间去等待和积累。
“果然，天上不会掉馅饼。看似省了寻觅材料的麻烦，却要付出更多的时间代价。”玄七摇了摇头，压下心中的一丝烦躁。既然选择了这条最难的路，便没有回头抱怨的道理。
“黑曜石…炼器峰应该储量不少。”他收起玉简，起身走出洞府。
玄七再次踏入炼器峰大殿，目光扫过，今日当值的并非熟面孔金豪，接待玄七而是一名青年弟子。
青年弟子热情微笑着说到：“不知道这位师兄想要购买什么法器？”
玄七直接说明来意：“我不看法器，想购买一些炼器材料，黑曜石。”
“黑曜石？”那弟子闻言，脸上的热情瞬间消散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慢。这种基础材料利润微薄，他几乎捞不到什么油水。他撇了撇嘴，用手随意指了个方向：“前殿不卖材料。材料都得去后殿找炼器的师兄们。你自己过去问吧。”说完，竟不再理会玄七，低头继续擦拭他那本就光洁的柜台，显然不打算带路。
玄七见状，眉头微皱，但也没说什么。宗门之内，这等势利眼之辈并不少见。好在上次金豪带他来过一次，他还记得路径。
他不再多言，转身径直穿过喧闹的前殿，走向后方那处充斥着地火气息和锤锻之声的区域。
后殿比前殿安静许多，不少炼器弟子都在各自的工坊内忙碌。玄七目光一扫，恰好看到一名身材精悍的修士正坐在一处石凳上休息，擦拭着额角的汗珠，正是上次有过一面之缘的楚雄师兄。
玄七整理了一下衣袍，上前恭敬行礼：“玄七拜见楚师兄。”
楚雄闻声抬头，锐利的目光落在玄七身上，似乎对他还有些印象，眉头一挑，声音依旧干脆：“是你？又有法器要出手？”他以为玄七又是来处理那些来路不明的“战利品”的。
玄七连忙摇头：“楚师兄误会了。此次前来，是想向师兄购买一些炼器材料。”
“哦？什么材料？”楚雄放下手中的布巾，略显好奇。一个体修频频来炼器峰，倒是少见。
“黑曜石。”玄七报出所需。
“黑曜石？”楚雄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是这种常见东西，他打量了玄七一眼，“你要这玩意儿干嘛？”黑曜石虽然常见，一般炼制法器增加硬度会有使用，否则很少需要用到，更别说一次十斤。
玄七早已想好托辞，面色平静道：“修炼一门炼体术，需借此石特性辅助布阵，稳固心神。”
楚雄是炼器行家，对各类材料的特性了如指掌。黑曜石确实有镇定、凝聚能量的微弱效果，听玄七这么一说，倒也勉强说得通。他没再多问，炼体士各种古怪的修炼法门多了去了。
楚雄道：“黑曜石峰内确实有，分下、中、上三品，不知师弟需要哪种？量几何？”
玄七回想功法所述，并未要求品阶，但想必品阶越高，辅助效果越好，便道：“上品黑曜石，先来十斤。”他估算了一下绘制“引曜阵”和初次尝试的用量。
“等着。”楚雄丢下两个字，起身走向后殿的一处材料库房。不多时，他提着一个沉甸甸的乌黑色袋子走了出来，随手扔在玄七面前的石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十斤上品黑曜石，品质绝对保证。贡献点二百。”楚雄言简意赅。
玄七检查了一下，袋中的黑曜石颗粒均匀，乌光内蕴，确实是上品无疑。这个价格也算公道。
“多谢楚师兄。”玄七利落地划过去二百贡献点，提起袋子。
楚雄看着玄七干脆的背影，难得地补充了一句：“若还需要其他材料，可直接来后殿寻我。比在前殿跟那些眼皮子浅的家伙磨牙痛快。”
玄七脚步一顿，回身拱手：“多谢师兄，弟子记下了。”
说完，他提着这袋至关重要的修炼资源，快步离开了炼器峰。
接下来几日，他并未急于开始修炼，而是利用白天时间，精心处理这批黑曜石。他将其研磨成极其细腻的粉末，又按照《六曜银体》中记载的图谱，在静室地面小心翼翼地绘制出了一个直径约丈许的复杂阵法——“虚曜引灵阵”；阵法完成，玄七发现画一次阵法需要消耗二到三两曜石粉，一斤黑曜石粉大概能刻画四到五次灵阵，不过五十天就要两百贡献点。
阵法完成的刹那，那些黑曜石粉仿佛被激活了一般，散发出微弱的乌光，彼此勾连，形成一种奇特的力场，隐隐与虚空中的某种能量产生了极其微弱的共鸣。
玄七满意地点点头。准备工作已然就绪。
是夜，月明星稀。
子时刚过，玄七便已沐浴净身，调整好心神，端坐于“虚曜引灵阵”的中央。
午夜子时，万籁俱寂。玄七盘膝端坐于精心绘制的“虚曜引灵阵”中央，身周乌光流转的阵法与外界微弱的星曜之力产生着若有若无的共鸣。
他屏息凝神，依照《虚曜引气篇》法门，将全部心神沉入心口，观想那虚无漩涡，试图捕捉吸引那传说中的虚曜之力。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起初，只有一片空寂与黑暗，以及自身沉稳的心跳声。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心神即将因长时间高度集中而泛起一丝疲惫时，玄七敏锐的神识终于捕捉到了一丝异样——一缕比发丝还要纤细、带着微弱凉意的奇异能量，穿透阵法屏障，受到牵引，缓缓渗入他的体内。
这丝能量极其微弱，若非他神魂经过天珠强化且全神贯注，几乎无法察觉。它如同冰凉的溪流，沿着无形的轨迹，缓缓流向他的心脏——那维持生命的核心之所。
然而，就在这缕虚曜之力触及心脏外壁的瞬间——
“呃！”
玄七闷哼一声，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一颤！
一种极其古怪而清晰的刺痛感骤然从心脏部位传来！
那感觉并非剧烈的撕裂痛楚，更像是一根冰冷的、极其细微的针，小心翼翼地试图刺入最娇嫩、最敏感的血肉之中。心脏不同于体表皮肤，它从未直接接触过任何外来的能量，缺乏应有的保护与适应性。任何一丝微小的、不属于自身气血的能量侵入，都会引发它最直接的排斥与预警——疼痛。
这种痛楚并不强烈，却因为源自生命核心而显得格外清晰和令人心悸。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正用最轻的力道，却又最精准地触碰着他最脆弱的命门。
玄七额头瞬间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他立刻稳住心神，紧守意识，不敢有丝毫慌乱。他知道，这是必经的过程，《虚曜引气篇》中已有提及“初引曜力，心窍如针探，微痛乃常象”。
他强忍着那不适感，继续维持观想，以强大的意志力引导着那缕冰凉的能量，极其缓慢地、一丝丝地融入心脏组织。
过程缓慢得令人发指，那微弱的刺痛感也持续不断，考验着他的耐心与定力。
终于，在第一缕晨曦透过石门缝隙映入静室时，那缕虚曜之力彻底消散，与心脏的融合暂告一段落。刺痛感如潮水般退去。
玄七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缓缓睁开眼，内视心窍。
只见心脏最核心处，多了一个比尘埃还要微小的银色光点，正随着心跳极其微弱地明灭着，如同风中残烛，却又顽强不息。
虚曜之种，终于种下！
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虽然过程伴随着预料之中的痛苦，但玄七眼中却闪过一丝欣慰。万事开头难，这最艰难的第一步，他总算迈出去了。
他知道，未来的每一次引曜入心，都将继续伴随这种痛苦，直到心脏彻底适应并融合这股力量为止。
炼体之路，从来都不是坦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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