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结束后的死寂，比任何轰鸣都更令人不安。
屠夫那庞大的身躯瘫在金属王座上，彻底失去了生命的气息。
掠食者之城，这头横行废土的钢铁巨兽，终于陷入了永恒的沉眠。
林越站在王座前，没有动。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胸口那枚【深渊之种】正在疯狂地搏动，贪婪地吸收着从屠夫尸体上逸散出的，一种混杂着源质、疯狂与庞大生命力的特殊能量。
一种前所未有的饱足感，从种子深处传来。
“老大……我们……我们赢了？”疯狗的声音在通讯频道里响起，带着一丝不真实的颤抖。
他看着外面那些停止了动作，如同废铁般散落一地的改造人军团，又看了看眼前这座死寂的钢铁城市，感觉自己像在做梦。
林越没有回应。
他收回【高周波切割刃】，转身走出指挥室。
“零，接管这座城市的所有系统，评估剩余资源。”
“老枪，疯狗，带人清缴战场。所有还能动的改造人，全部拆掉核心。活人，带回来。”
指令清晰，简洁。
“是！”老枪立刻行动。
疯狗愣了一下，随即兴奋地喊道：“好嘞！抄家！我最喜欢干这个了！”
“方舟”小队的成员们，在零的指引下，开始进入这座庞大的血肉城市。
他们原以为会看到一个充满杀戮和疯狂的巢穴，但眼前的景象，却让他们感到了错愕。
城市下层，并非全是冰冷的钢铁和蠕动的血肉管道。
这里有拥挤的居住区，有弥漫着机油味的维修工坊，甚至还有小型的、依靠营养液种植作物的水培农场。
大量的普通人，正从藏身的角落里走出来。
他们不是那些经过恐怖改造的战士。他们是老人、女人、孩子，是穿着破旧工服的技工。
他们脸上没有狂热，只有麻木和恐惧。
看到全副武装的“方舟”小队，他们惊恐地后退， 蜷缩在一起，像一群等待审判的羔羊。
一个断了一条胳膊，脸上满是油污的中年男人，鼓起勇气站了出来。
“你们……你们杀了屠夫大人？”
疯狗用枪口指着他，不耐烦地喊道：“废话！不杀他，难道留着过年吗？都给老子抱头蹲下！”
人群发出一阵骚动，更加恐惧了。
林越走了过来，挥手让疯狗把枪放下。
他看着那个中年男人，平静地开口。
“屠夫死了。从现在开始，这座城，我说了算。”
中年男人身体一颤，他身后的一个年轻技工绝望地喊道：“又来一个屠夫吗？我们受够了！”
林越没有动怒。
“我不是屠夫。”
他扫视着眼前这些麻木而绝望的面孔。
“我知道你们是谁。被诺亚抛弃的流民，被其他聚居地放逐的罪人，或者干脆就是走投无路的幸存者。你们被屠夫聚集起来，男人被改造成炮灰，女人沦为附庸，孩子从出生就呼吸着机油和血腥。”
他每说一句，人群的骚动就小一分。
因为林越说的，全都是事实。
“现在，我给你们一个选择。”
“加入我的城市，‘方舟’。在那里，没有屠夫，没有改造人，没有高低贵贱。所有人，按劳分配，人人平等。”
“你们会得到干净的食物，安全的住所，以及作为人的尊严。”
人群死一般地寂静。
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在废土上，居然有人会说出“平等”和“尊严”这种奢侈到可笑的词。
中年男人死死地盯着林越：“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就凭我能轻易杀死你们，却没有这么做。”
林越的回答简单而直接。
“另外，”他补充道，“我需要你们的技术。你们的维修经验，你们对这座城市的了解，都是有价值的。在‘方舟’，价值，就能换来回报。”
他没有再多说，转身离开。
道理讲完了，剩下的，交给现实。
零的身影无声地出现在他身边。
“我统计完了。城市可利用资源非常庞大。钢铁储备，足够我们将‘方舟城’扩建三倍。能源核心虽然被毁，但其基础结构和能量转换技术，远超我们目前水平。”
“人口呢？”这是林越最关心的。
“剔除改造人士兵，普通居民共计一万三千七百四十二人。其中，拥有专业技能的技工三千一百人，这是最宝贵的财富。”
一万多人。
这个数字让林越也感到了一丝压力。
要养活这么多人，对刚刚起步的“方舟城”来说，是个巨大的挑战。
但这也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启动【人口管理模块】。”林越在系统界面下达指令。
【指令确认。人口管理模块已激活。】
【正在对目标人群进行信息录入……扫描……识别……】
一道无形的扫描波，瞬间扫过整个居住区。
所有俘虏的手腕上，都凭空出现了一个黑色的，类似手环的装置。
“这是什么！”人群一阵惊慌。
“身份识别器。”林越的声音通过广播系统，响彻整个城市，“它会记录你们的身份、技能和工作贡献。从今天起，这就是你们在‘方舟’换取一切的凭证。”
不需要复杂的管理，不需要费力的甄别。
系统，就是最高效的管理者。
“命令【自律型建设军团】，开始拆解掠食者之城。所有武器平台、装甲模块、维生系统，全部运回‘方舟城’。”
“是。”
巨大的工程机器人军团，从禁区开出，开始对这座钢铁巨兽进行外科手术般的精细拆解。
这场面，震撼了所有掠食者之城的原住民。
他们第一次意识到，这个看起来单薄的年轻人，他所拥有的力量，远超他们的想象。
反抗的念头，彻底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对未来的，微弱的期盼。
接下来的几天，整个禁区都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工地。
“方舟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着。
掠食者之城积累了数十年的资源，像百川归海般，源源不断地融入这个新生的城市。
而零，则一头扎进了屠夫的数据库里。
她不仅解析出了大量关于改造人技术和废土机械的资料，还找到了更重要的东西。
“林越。”零将一份三维星图，投射在林越面前。
那是一份极其详尽的废土地图，比林越之前从任何地方获得的都要完整。
上面不仅标记了数十个大大小小的人类聚居地，还用红色的叉，标记出了大量极度危险的畸变兽巢穴和辐射禁区。
这些，都是潜在的，高价值的签到点。
林越的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这才是这场战争，最大的战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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