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紫宸备礼:丹陛染曦待新君
崇德七年四月二十六,天未亮透,金陵紫宸殿的铜钟已撞响九声,浑厚的钟声穿破晨雾,漫过秦淮河,洒在金陵城的每一条街巷。
殿外的丹陛两侧,甲字军士兵列成笔直的长阵,玄色轻甲在熹微晨光里泛着冷光,突火弩斜指地面,枪尖映着初升的朝阳,晃得人睁不开眼。丙字军的龙骑兵则守在宫门外,西域良驹踏着整齐的步伐,马蹄声与钟鸣交织,成了新朝登基前最肃穆的序曲。
殿内,十二根金丝楠木柱缠上了新制的朱红锦缎,柱顶的鎏金兽首擦得锃亮,反射着殿中百余盏烛火的光芒。原本属于柴宗训的龙椅,已换上新的明黄锦垫,椅背上的盘龙纹被工匠连夜修补完整,鳞片间还残留着金粉的光泽。传国玉玺被置于殿中最高的玉案上,旁边摆着用鎏金托盘盛着的新朝玉玺 —— 上面刻着 “燕承天命” 四字,是柴熙诲命人用幽州之战缴获的辽王金料打造的。
文武百官按品级分列两侧,窦仪、吕余庆等三公重臣身着朝服,袍角垂在金砖上,没有一丝褶皱;六部官员手持笏板,目光低垂,没人敢抬头看殿外的方向 —— 他们都知道,今日踏入这紫宸殿的,将是大周的终结者,燕朝的开国之君。
辰时三刻,殿外传来甲叶碰撞的清脆声响。柴熙诲身披新制的十二章纹龙袍,外罩一件玄色绣金披风,披风下摆绣着 “燕云大捷” 的战图,那是用契丹俘虏的头发混着金线织成的。他脚步沉稳地走上丹陛,18 岁的脸庞在烛火下显得格外英挺,却没有少年人的青涩,只有经历过战场厮杀的冷硬与决绝。
走到龙椅前,柴熙诲没有立刻坐下,而是转身面对百官,目光扫过殿内每一个人,声音透过殿外的传声筒,传遍整个皇宫:“今日登极,非朕贪图权位,乃为终结五代乱局,还天下百姓一个安稳江山。”
二、登极定号:开武纪元易燕祚
礼部尚书上前一步,捧着早已备好的登基诏书,高声宣读:“维崇德七年四月二十六,皇天眷命,历数在燕。前周皇弟柴熙诲,勇冠三军,智定燕云,诛辽王以安边境,破铁林以振国威,民望所归,天命攸属。今废周建燕,改元开武,定都江都(金陵),上尊号曰‘燕太祖’,钦此!”
诏书读到 “废周建燕” 四字时,殿内有轻微的骚动,几名老臣下意识地握紧了笏板,却被张允投来的冷光逼得立刻垂首。柴熙诲仿佛没看见这细微的反抗,抬手示意礼部尚书退下,自己接过诏书,声音比之前更沉:“诸位或许有疑,为何要废周建燕?周室自太祖立国,历数代君主,却未能终结五代以来的战乱,契丹年年南下,百姓流离失所。朕在幽州亲眼所见,孩童饿死在城墙下,老妇为护孙儿与契丹兵拼命 —— 这样的周室,留之何用?”
他抬手指向殿外悬挂的燕云地图,上面用红笔标注着幽州、蓟州等失地:“朕破燕云,斩辽王,不是为了延续周室的年号,而是为了建立一个能让百姓安稳生活、能让四夷臣服的新朝!燕者,取燕云故土之意,朕要让天下人知道,燕朝不仅能守得住燕云,更能定得住天下!”
百官闻言,纷纷跪倒在地,齐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燕朝万万年!” 窦仪带头叩拜,额头磕在金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吕余庆紧随其后,眼中虽有无奈,却也只能顺应天命。殿外的甲字军士兵也跟着跪拜,呼声震得殿顶的瓦片微微颤动。
柴熙诲看着跪拜的百官,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他走上前,坐在那把象征天下权柄的龙椅上,手指轻轻摩挲着椅臂的盘龙纹 —— 这把椅子,他从少年时就想坐,如今终于得偿所愿。
“传朕第一道旨意。” 柴熙诲的声音在殿内回荡,“封前周皇帝柴宗训为‘顺天王’,迁居江都顺阳殿,衣食住行皆按亲王规格供给,终身不得参与朝政,不得离开顺阳殿半步。”
旨意一下,殿内再次陷入寂静。谁都知道,“顺天王” 不过是个虚名,软禁才是真相。可没人敢反驳,柴熙诲能留柴宗训一命,已是 “开恩”—— 换作其他乱世枭雄,前朝皇帝早已成了刀下亡魂。
三、顺阳接旨:孤王轻叹念民生
顺阳殿在皇宫的西北角,原本是存放先帝遗物的地方,如今被临时收拾出来,作为柴宗训的 “王府”。殿内的陈设简单,只有一张木床、一张书案,还有几个装着衣物的木箱,与紫宸殿的奢华形成天壤之别。
柴宗训穿着一身素色常服,坐在书案前,看着案上那本被翻得卷边的《世宗实录》,眼神空洞。自昨日禅位后,他就被送到这里,身边只有两名老内侍伺候,连出门散步都被甲字军士兵监视着。
“顺天王,陛下有旨。” 内侍捧着圣旨,走进殿内,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恭敬。他将圣旨递到柴宗训面前,展开的绢纸上,“顺天王” 三个字格外刺眼。
柴宗训缓缓抬起头,接过圣旨,目光扫过上面的文字,没有愤怒,也没有悲伤,只有一种麻木的平静。他想起昨日在政事堂,柴熙诲说 “杭州王府已备好”,如今却成了顺阳殿的软禁,想来是弟弟终究不放心他这个 “前朝皇帝”。
“老奴替王爷接旨?” 内侍见柴宗训迟迟不说话,小声问道。
柴宗训摇了摇头,拿起案上的毛笔,在圣旨的回执处签下自己的名字。墨迹干后,他将圣旨递还给内侍,轻声道:“替朕回禀陛下,就说朕接旨了。只要燕朝的百姓能安稳,不用再受战乱之苦,朕在哪里、是什么身份,都无所谓。”
内侍愣了一下,随即躬身应道:“老奴遵旨。” 他看着柴宗训落寞的背影,心中叹了口气 —— 这位前朝皇帝,终究是个心善的人,可惜生在了乱世,又有一个野心勃勃的弟弟。
内侍走后,柴宗训走到窗前,望着殿外的梧桐树。春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像极了他小时候,先帝柴荣抱着他在御花园里听蝉鸣的声音。那时先帝说 “宗训要记住,江山是用来护百姓的,不是用来争权的”,可他终究没能守住先帝的教诲,也没能守住这江山。
“父皇,孩儿不孝。” 柴宗训轻声呢喃,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窗台上的尘土里,晕开一小片湿痕。
四、恩诏安民:免税三年定民心
紫宸殿内,柴熙诲看着内侍带回的回执,嘴角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他知道,柴宗训只要安分,就能成为他 “仁君” 的象征 —— 连前朝皇帝都能善待,百姓自然会相信他这个新君。
“传朕第二道旨意。” 柴熙诲的声音再次响起,“江都及周边五州,免百姓三年赋税;河北、燕云之地,免五年赋税。凡在幽州之战中阵亡将士的家属,每月由官府发放米二石、钱一贯,直至子女成年。”
这道恩诏一出,殿内的百官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五代以来,皇帝登基多是加征赋税,像柴熙诲这样大规模免税的,还是头一次。窦仪忍不住上前一步,躬身道:“陛下,免税三年,恐国库空虚,影响军备……”
“军备固然重要,民心更重要。” 柴熙诲打断他,目光扫过殿外,“朕在幽州见过太多流离失所的百姓,他们不在乎谁当皇帝,只在乎能不能吃饱饭、能不能安稳过日子。免三年赋税,能让他们喘口气,也能让他们知道,燕朝与周室不同,燕朝是真的想让百姓过上好日子。”
恩诏很快传遍金陵城。城南的粮市上,小贩们最先得知消息,立刻把米价降了下来,高喊着 “燕朝万岁,免税三年”;城西的纺织坊里,织工们停下手中的活计,互相转告这个好消息,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街头巷尾的百姓,从最初对 “政变” 的微词,渐渐变成了对新朝的期待。
“听说新皇帝要免三年税,咱们今年不用愁粮食了!”
“可不是嘛,前几年契丹来的时候,咱们连饭都吃不饱,现在新皇帝斩了辽王,又免了税,日子总算有盼头了!”
“之前还觉得新皇帝是抢了前朝的江山,现在看来,只要能让咱们安稳,谁当皇帝都一样!”
百姓们的议论声传到柴熙诲的耳中时,他正站在紫宸殿的了望塔上,看着金陵城的烟火气。阳光洒在他身上,龙袍上的十二章纹熠熠生辉,他知道,民心这一关,他算是过了。
五、太傅观局:孤臣闭目叹兴亡
政学的软禁已经解除,陈琅却没有离开,依旧住在之前的后堂。他坐在窗前,听着宫外传来的 “燕朝万岁” 的呼声,手中握着那本泛黄的《贞观政要》,书页停在 “民为邦本” 篇。
一名幸存的政学学员匆匆赶来,跪在陈琅面前,声音带着哭腔:“先生,陛下…… 不,前周陛下被软禁在顺阳殿,新皇帝免了三年赋税,百姓们都接受新朝了……”
陈琅缓缓抬起头,眼中没有愤怒,也没有悲伤,只有一种深深的疲惫。他想起三年前,自己建政学,培养学员,想以文制衡武,想让大周延续下去,可终究没能挡住柴熙诲这头猛虎。如今新朝建立,百姓接受,他这个前朝太傅,反倒成了多余的人。
“百姓能安稳就好。” 陈琅轻声道,声音与柴宗训如出一辙,“不管是周还是燕,只要能让百姓不受战乱之苦,能让孩童有饭吃、有书读,就是好朝代。” 他抬手将《贞观政要》合上,放在案上,“你去告诉其他学员,别再想着复国,好好活下去,若是有机会,就去地方为官,多为百姓做些实事。”
学员含泪点头,起身离去。陈琅望着窗外的天空,夕阳已经西下,晚霞染红了半边天,像极了幽州战场上的血色。他知道,大周已经落幕,燕朝刚刚开始,未来会怎样,没人知道。但他希望,柴熙诲能记住今日的承诺,能真的让百姓过上安稳日子,别让这新朝,再重蹈周室的覆辙。
紫宸殿内,柴熙诲正对着燕云地图,与曹元显、杨延贵等将领商议军务。“燕云刚定,契丹虽元气大伤,却仍有反扑之力,需派重兵驻守。” 柴熙诲的手指点在幽州的位置,“曹元显率丙字军驻守幽州,杨延贵率甲字军回江都,负责京城防务。”
将领们齐声应道:“遵旨!”
柴熙诲看着地图,眼中闪烁着野心的光芒。他知道,登基只是第一步,他要的不仅是燕云,更是整个中原,甚至是更远的地方。燕朝的旗帜,终将插在更多的土地上,而他这个燕太祖,也将成为比柴荣更伟大的君主。
夜色渐深,金陵城的灯火次第亮起,映照着紫宸殿的轮廓。新朝的第一个夜晚,平静而祥和,只有顺阳殿的那盏孤灯,在夜色中显得格外落寞,像是在无声地哀悼着一个王朝的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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